普通士兵已经可以清楚看见流贼的大阵,流贼右翼外侧距离五里桥一里,那里有一些延伸出来的零散小型步阵,都是小规模的,用于维持阵线,阻止官兵骑兵深入阵后。
附近的流贼马兵惊慌失措,各部马兵都分布在正面,用于应付辽军骑兵。他们的右翼步阵刚好掩护了干涸的那段河床,再往南的清流河并未断流,辽军无法攻入阵后,所以官兵并未投入多少力量在这里,右翼外侧交战并不激烈,只有双方的游骑互相骚扰。
但这支官兵的出现,让右翼局势变得十分危急。
流贼右翼主阵中各种螺号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传递的什么命令,那些零散的小型步阵乱糟糟的,他们原本向北列阵,此时根本没有能力进行阵型的调整,面对推进的守备营,最外侧一个百余人的小型步阵已经崩溃,步卒纷纷往北面的主阵逃去。
陈于王与陈如烈领着仅剩的五十多骑兵,驱赶正在赶来的流贼零散马兵,流贼马兵机动性极高数量也多,但他们分布在整个阵线,同时要面对辽军的进攻,此时调动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时间对庞雨仍然十分紧迫,他不知流贼能调动多少马兵来右翼,万一被他们缠住,就失去了进攻的突然性,变成了先前战场的一部分,击溃流贼的可能就变低了。
眼前混乱的流贼右翼,打开了一个时间窗口,庞雨必须充分利用。
“步鼓不停。”
有节奏的步鼓声中,守备营在河岸上的稻田中前进,队列越过田埂时,如林的长枪如浪一般起伏,随又归于平缓。
庞雨夹了夹马,腿上一阵冰寒,他的裤腿有部分被水浸透,那里冰寒入骨,庞雨顾不得更换,一直策马在前方观察地形,河岸上分布的种鱼田和水塘,只要再避开一个种鱼田,前方就是无水的稻田,再没有地形上的障碍。
流贼的阵营已经在混乱,那些步卒大部分是厮养组成,流贼只能在战前将他们排列成阵,而完全没有在战场机动的能力,各部马兵已经用于与辽军骑兵交战,分布在战线的前列,面对突然出现的官军,右翼已经一片慌乱,一些管队和掌盘子骑马赶来,抽打那些惊慌失措的步卒。
一支数十人的流贼马兵从右翼匆匆出发,向守备营的右翼而来,而官兵的骑兵并没有阻挡,陈于王领兵迎击过去,打乱了他们阵型,使得步兵仍能继续推进。
庞雨再举起远镜查看,流贼的阵型是马兵在前,众多步卒在后,五里桥裸露的河床就是流贼大阵的后背,那里有数量众多的步卒,但没有布阵。
放下远镜后,他策马到亲兵队剩下的两个旗队处,找到带队的百总。
“炮响之后你领所有亲兵向左翼河床前进,不管阵型只管往前冲,到五里桥才停,然后从背后攻击东岸的流贼步卒,把亲兵队旗帜和本官的号鼓带上,声势弄大些。”
那百总大声答应,回头去跟手下的旗总和队长吩咐。
全营仍在移动中,距离流贼只有最后两百多步。庞雨随即打马跑到河沿上,那里的陆战兵刚刚将炮管卸下,筏子已经拖不动了。
庞雨扫了一眼,对面河岸上密集的人影,都是流贼的家眷之类,但数量成千上万,前方的大阵更是密密麻麻,庞雨只觉得自己带着守备营即将攻入一片人海。
“立刻架设火炮,架好就打!”
炮兵百总赶紧道,“大人,往哪里打?”
“北边人最多的地方,放平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