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令人窒息的安静后,旗总朝着杨光第一挥手。
旁边吧嗒一声轻响,谭癞子还不及反应,店铺内震耳欲聋,白烟之中一截绳子如蛇般从眼前扭动着飞过。
白烟刚好喷向谭癞子的方向,浓重的硝烟充斥在鼻腔中,就像过年时鞭炮炸开的味道。
河对岸惊叫声四起,谭癞子被熏得直流泪,模糊中只见那旗总从门市中跑出,就大模大样的站在路中间,街中嘣嘣的弓弦接连响起。
一片混乱中对岸一声螺号响起,接着就是嗖嗖的声音,谭癞子在二郎镇听过,是箭支在飞过,狭小的店铺中弓矢横飞,命中木板的嘭嘭声不绝于耳。他心头慌张,赶紧揉揉眼睛,总算停住流泪,刚抬头要看,柜台上嘭一声闷响,扎着一支箭的竹箩筐呼的从他头顶飞过,猛地撞在后面的墙壁上,跟着又弹回地
面。
谭癞子赶紧又趴回地面,才看到旁边的杨光第也蹲在地上,正在地上四处找寻什么东西。
柜台上和墙壁嘭嘭的响,折断的箭杆哗哗的跌落室内,飞到屋顶的箭支则打落了瓦片,跌落在街道石板上发出碎裂的脆响。。
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跑了进来,也躲入了柜台后面,谭癞子惊叫一声,才看清是那旗总。
“狗日鞑子射这么准”旗总大声骂道,“杨光第你没打中,装上再打”
杨光第应了一声又开始装填,匆忙中抬头看了看,那旗总额头上一道伤口,面门上都是血水,低头一边装弹一边道,“旗总你脸上又中一箭。”“媳妇都找了,打烂就打烂了,不少这一道。”旗总吸了一口气,接着直起身子,身体微微倾斜,弓身飞快的拉满,接着拇指一松,右手往后一扬,崩一声闷响,
轻箭疾飞而出。
箭刚射出,旗总已经飞快的蹲下,一支箭矢裹着店招从他头顶一闪而过。
“河里那个鞑子中箭了。”旗总抹抹眼前的血水,从柜台旁边探头朝街中叫道,“余老二你们三个拿盾牌去抓人”
外边有人应了,街中箭支飞舞的声音,接着就有脚步经过,河道两岸呼喝声不断。
飞向门市的箭支似乎减少了,谭癞子壮起胆子从柜台上探出头去看,陆续有新的鞑子从街市中现身,大约方才分散在街市中搜寻钱粮人口,现在都往河岸赶来。
对街二楼的两个游骑兵在起身放箭,后方有新的游骑兵和远哨赶来,射向对岸的箭支越来越多。
三个举着藤牌的游骑兵排成一行,缓步朝着河中心走去,对岸射来的箭支都朝他们飞去。冰河中的鞑子和百姓大声嚎哭,冰河被鲜血染红,那名跌入河中鞑子背上插着一支箭,仍在在挣扎着试图爬上靠西的冰面,靠近河岸的地方丢弃着一杆线枪,不
远处是一名跌倒的鞑子,他刚刚从冰面上爬起来往岸上逃去,胸膛位置还挂着一支箭,但地面上没有血迹。对岸的店铺中人影晃动,不断有箭支从其中飞出,鞑子也跟这边的游骑兵一样在找掩护,街口剩下几匹无人的空马,唯有那名最先出现的亮甲鞑子仍稳稳的坐在
马上,连坐骑都没有受到惊吓,面甲上的鬼面正朝着这个方向凝视。
三个举着藤牌的游骑兵靠近了河岸,他们的目标逐渐清晰。
骑马的亮甲鞑子一侧身,平稳的下了马来,他在马旁取出大半人高的步弓,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鳞甲片在阳光下闪动着密集的光点。亮甲鞑子没有取大刀,就提着步弓缓缓的向岸边走来,他是河岸上唯一暴露的目标,身形臃肿又移动缓慢,立刻吸引了对岸游骑兵的注意,犹如一个箭矢的吸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