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如聩如聋,侦探未明就敢调兵遣将,他卢象升也配称敢战之将”
杨嗣昌一把将手中的几张呈文纸全部揉成一团,猛地扔在地上,他转头对着沈迅道,“卢象升降为兵部侍郎,戴罪自效的文书可发出了”
沈迅低着头道,“午前已经发了,刘中堂改为督察视师,这满朝之中,恐怕也只有老先生你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前日皇上要用刘中堂代替督臣,你可知本官为何一力反对,费劲力气要让皇上收回成命”
“临阵换将乃军中大忌,卢都堂向得军心,在军中颇有威信,骤然改为刘首辅,军中猜忌顿生,值此大战之际,恐生哗然之变。”杨嗣昌点点头,“确实如此,在京师时本官亦与卢都堂说及,勤王可用之兵就督监二支,不能轻掷与建奴浪战,大军在则建奴兵必不敢分。如今建奴两路,督监亦
是两路,可谓缺一不可,自然不能临阵换将,但这只是其一。”
沈迅没有插话,杨嗣昌接着道,“这其二则是为卢象升,畿南已破十余城,卢象升是总领勤王兵马的援督,一旦免了他的督臣之位,你觉得他会落个何等下场”沈迅叹口气,但并没有说出来,京中的官场都知道,随着畿南陷落的州县越来越多,百姓死伤极为惨重,朝廷最终需要一个出来顶下罪责的人,卢象升的可能最
大。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后续没有重大的战果,那卢象升的下场一定是在菜市口。“老先生据理力争,总算为卢都堂争到戴罪用命的机会。”沈迅抬头看看杨嗣昌之后道,“当日平台奏对,皇上亲口说的,卢象升不过是在真定城下坐着,西路残破一二十处,岂堪复用,若非老先生你据理力争,恐怕刘中堂真的督师去了,他谈兵论剑多了,以为边才就是下棋一般,受人一撺掇就真敢去督师,说起来老先
生也是救了刘中堂,当日刘中堂奏对时已有退意,想来心里是会过意来,如今就盼着卢都堂为自个争一丝生机,也不要负了老先生这一番好意。”“卢象升就是如此不负的,如今真保二府失陷州县已多,昨日我为卢象升争来这戴罪自赎,今日便收到这龙固伪报,高起潜带着关宁虽无大功,但尚能一路跟随着东路敌军,更抄到临清前面,力保德州、临清不失,卢都堂这宣大人马竟全然不知建奴行踪,建奴不知又破了多少城池。明日奏对,本官不知如何跟皇上回奏。”
杨嗣昌低头看着那一团纸张片刻,缓缓转向沈迅,“即便如此,宣大兵马仍该卢象升统领为宜,但咱们也要有所预备,给孙传庭发部咨,让他领兵协剿西路。”沈迅听了这话,知道杨嗣昌实际已经放弃了卢象升,但也并非是从此刻才开始,孙传庭此前的作战思路上,跟杨嗣昌是相符的,他认为官军的野战能力跟清军差
距很大,主张避免跟清军会战,甚至比杨嗣昌还进一步,提议把军队打散到各州县防守,完全放弃机动作战。所以杨嗣昌其实一直有意用孙传庭来替换卢象升,只是仍出于临阵换将的顾虑,才迟迟没有落实,并非是他自己所说的,对卢象升有真情实感。因为到现在为止
,杨嗣昌都没有回应刚才卢象升塘报中的请求,即解决宣大军的行粮问题。沈迅也知道此事很难解决,州县的钱粮原本就紧张,战乱之时政令难行,地方官首要的任务是保自己的州县不失,加之军队抢掠成风,州县防兵跟防贼也差不多
,要他们痛快行粮,目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下官明白了。”
杨嗣昌咳嗽了两声,在桌面上铺开一张纸,沈迅不知道他要写什么,但赶紧过去帮助磨墨。
杨嗣昌提起笔停顿了片刻,“有些话还是说明白好些,本官给卢都堂写一封信,你与部咨一同送去。”
“行间督镇,一切侦探如聩如聋,老公祖平日慷慨勇往,为何而今尾追如此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