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翻到墙上,突然听到外边密集的蹄声在逐渐消失。
“鞑子停下了。”
巷子中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还有一种从未听过的陌生语言。
谭癞子听到说话声,手脚都抖动得厉害,几乎无法使唤,他战战兢兢的翻上半塌的墙,几块砖头顿时垮落下来。
巷子里面一声暴喝,谭癞子全身一抖,跟着墙体一起垮塌下去。
十七日傍晚,官道上仍有源源不断的骑兵赶到,八里庄内外人影重重。
在打盹的泥胚房不远的地方,谭癞子全身蜷缩成一团,跟十多个百姓站在一起,他站在最左侧,旁边是一个抱婴儿的女人,不知从何处抓来的。
在他们的面前是两名清军,其中一人戴着皮毛帽子,另一名没有帽子的正走到谭癞子跟前,他左手提着一把短短的顺刀,右手拿着一根马鞭。
“脱衣服”
谭癞子小心的看一眼那清军,脸颊十分瘦削,北方口音的汉语,倒不算难懂,就是眼神十分凶狠,那青色的头皮显得如此可怖。
谭癞子赶紧埋下头,把外袍脱了下来,顿时感觉入了冰窟一般,全身刺骨的冰寒,那人一伸手,谭癞子只得将袄子递过去。
从安庆出来的时候谭癞子穿的是另一件袄子,走到徐州时发觉顶不住北方的冷,在徐州城下从一个卖粮社兵那里买的厚袄子。那光头清军打量了一下,似乎对这件袄子比较满意,回头看了一下后面那人,那清军点点头,光头满脸谄媚的笑,点头哈腰一番,才把袄子穿到自己身上,立刻
臃肿得像一个圆球。
那光头又回过头来挥了挥刀,凶神恶煞的道,“脱。”
谭癞子已经全身打颤,双手抱在胸前求饶道,“老爷饶命,再脱冷死了。”
“我家主子说了,只要能干活的,你这般瘦的都杀了,冷死倒省老爷的事。”
谭癞子想起了那一堆被扒光衣服的尸体,惶恐之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报老爷知道,小人最是个壮的,小人能干活,啥都能做啊,求老爷饶过。”
那人或许听不太明白谭癞子的江北口音,毫无所动的道,“脱。”
谭癞子还待说话,那清军猛地举起手中的马鞭,兜头朝着抽下来,谭癞子一偏头,鞭子抽在他脖子上。他惨叫一声,脖子如同撕裂一般的剧痛,眼看那清军还要打,只得又开始脱内袍,一边脱口中一边喊道,“老爷饶命啊,小人真的啥都能干,小人南直隶人,哪里
都去过,老爷要打哪座城,小人就骗城门去,进城去放火,屠继山那般的,求老爷饶命啊。”随着他脱下内袍,怀中揣着的银袋、火绒和贴票纷纷跌落,谭癞子也不敢去捡拾,面前的那人看到银袋立刻捡起,他甚至没有打开,直接便送到后面那个清军那
里,
内袍脱下后他全身抖个不停,快要说不出话来。
接了银袋的那名鞑子突然道,“叫啥名,你去过何处地方”“小人谭二林,南南直隶人,南直隶都是好地方,里面好,好多的钱粮银子,这左近的济南府、临清州、东昌府小人都能进,远点的南京、徐州、凤阳、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