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出去就是一个围栏,围栏上面张开布幔遮雨,顺着围栏过去有一道木梯。
庞雨的几个护卫在围栏外的甲板上,中年文士一眼扫过去,不满的瞪了几眼。
庞雨跟在最后,一起到了舱室上的露台,露台顶上用竹蓬遮雨,台上十分开阔,已经摆好六个小几,但总共只有两名丫鬟伺候,钱谦益已坐了一席。
那中年文士绕过汪然明,径自到了钱谦益跟前行礼,“原来虞山先生也在,学生象三见过先生。”
钱谦益虚抬一下他手,脸上笑眯眯的,“是象三啊,听闻你在西湖边也有一处别业,原本想跟然明打听,没想到这般先碰上了。”
那象三抬头道,“之前听说先生被问拿进京,学生还是担忧的,但丁忧返乡多年,也帮不上忙,好在后来先生总归是平安回来,只是听人说靠了阉党接济,学生绝不去信他,钱先生东林文首,总是要脸面的,怎会去请托阉党,又不是只有阉党能办事。”
庞雨眼角留意着阮大铖,果然阮大铖走动时停顿了一下,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公揭闹得沸沸扬扬,现在阉党两个字对他来说十分敏感。
钱谦益有点尴尬的道,“清者自清,老夫这一生被人中伤多了,计较不过来,由得他们去吧。倒是象三你丁忧返乡多年,可在谋划……”
那象三突然毫无征兆的就扭头就走,钱谦益说到一半,刚把手举起来,面前已经没人了,不禁尴尬的呆在当场,那象三已径自往边缘的柳隐那里走去。
柳隐跟丫鬟站在角落中,方才一直在打量钱谦益,此时象三过来,立刻把头扭在一边,并不想与那象三打照面。
汪然明赶紧一把拉住那象三的衣袖,转身对庞雨道,“庞公子,这位先生是谢三宾,字象三,天启五年进士,不但诗画双绝,还边才了得,曾平定登州李九成之乱,官至太仆寺少卿。”
南京太仆寺在滁州,庞雨是见过太仆寺卿的,少卿也见过一个,已经是不小的官,更别说还平定过登州之乱。
这次勤王的时候曾抓获过两名天佑军的俘虏,庞雨看过审讯记录,天佑军都是在登州造反,被官军打败后渡海投了清军,还带去了不少红夷炮,没想到是被眼前这个文士带兵平定的。
庞雨心头有点诧异,听汪然明这个介绍,谢三宾是文武双全,但似乎柳隐对他颇为厌恶,而汪然明对他也不算特别热情,只是碍于面子才接待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汪然明又对谢三宾道,“象三来见过今日我的另一位贵客,这位是南京来的国子监士子庞公子,家中是做江上……”
那谢三宾看看柳隐后直接打断道,“这位庞公子,马上就是南直乡试,你既是国子监生,怎生不去乡试去,是不是捐贡的监生,是寄学还是附学,现下这国子监里面没几个正经读书人,科举还是要走正途,不要总想着捐贡的捷径,认真学来的才德毕竟是不同的。”
庞雨呆了一下,拱拱手正要解释,那谢三宾已扭头去找汪然明,他一指露台下面庞雨的护卫,口中不耐烦的道,“是谁带这许多家仆上不系园来,汪兄你的不系园约款九忌第一是杀生,九忌之五是童仆林立,这许多家仆上船,带刀带剑的不成体统,这约款还算不算了,下次我也带几十个家仆上来,汪兄看可好?”
汪然明咳嗽一声,对着谢三宾道,“最近湖上有些水盗,又有虞山先生大驾在此,多些人手以保周全,自然不算违背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