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财你还跟咱来虚的不是,村里都知道了,你马上都是管几百人的大官了,衙门里面还不都一样的,那招兵的哪个不听你说话,等到他满十四了就送安庆去,跟你当兵领饷,听他侄媳说的,一月都三四两啊,你说田里几时刨得出这许多银子……”
吴家女人没兴趣听,也不跟那长辈打招呼,径自的进了堂屋,屋角捆着一只母鸡,旁边是青菜水果,菜上还摆着一双草鞋,也不知道是谁家送来的,左右没看到汪粪蛋,女人气鼓鼓的转入了右侧的屋里。
刚推门进去,脚下嗖一声窜过一道黑影,吴家女人不看也知道老鼠,飞起一脚刚好踢中,吱的一声惨叫声中,老鼠被踢飞撞去了墙角,吴家女人也不去看,自去坐到床上。
屋里黑漆漆的,床上的芦席到处是洞,床边的马桶里面不断散发难闻的味道,周围不时有蚊子嗡嗡的飞近,吴家女人气呼呼的喘气,由得蚊子叮咬也不伸手去打。
好一会之后才听到吴达财和他哥在跟那人道别,接着吴达财的脚步声一路过来,他一进屋子就反手关上门,过来就指着女人低声骂道,“谁他妈让你到处去乱说,什么当兵三四两,来三拨亲戚借银子了,有两家要当兵,还有一家又要当兵又要借钱,那招兵都是中军在管着,到时送来安庆谁管饭,咱家有多少银子?你干啥你!”
女人跳起来就扭打吴达财,“你银子多了去了,连小妾都养得起,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汪粪蛋五个女儿,剩两个没嫁的,是不是想给你作小妾。”
吴达财猝不及防,被打得连连败退,被揪好几下才挥手打开,“纳个小妾咋地,咱们第二司旗总都有纳两个的,你再打老子把你休了!”
“你休给老娘看看。”女人说着来气,不停的就揪吴达财的胳膊,“你要脸不要,叫我买了五六两银子东西给那姓周的女人,说北峡关有银子,银子在哪里?”
考虑到嫂子可能在外边偷听,两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吴达财压低着声音骂道,“分明在河里藏得好好的,谁知道被那个天杀的偷了,你要怪就怪那贼子去!”
女人挥手猛击两拳,都被吴达财挡开,自己反倒弄得披头散发,但她兀自不管不顾的骂道,“谁不知道北峡关杀那许多人,都等着去捡物件呢,你以为那河里就藏得住,北峡关那些人都在河里翻找多少遍,石头都翻去了岸上,还有你藏得住的,有没有点脑子你,还藏河里,河里发大水也冲没了。”
“我咋知道那些人翻得那么干净,再说咱家外边又没大河,哪见过发大水。”
“你敢说你没见过。”女人边骂着又上来扭打,“你赔我六两银子,过年新棉袄都没舍得给老二做,就说存银子买城墙里的房,上月领了那啥江南的杀敌赏银,眼瞅着就够了,前些日非要给侯师爷送礼,这一股脑便用掉十一两,给姓周的女人又是六两去,回来又给你爹妈二两,给你哥一两,二十两都没了,你把我休了算了。”女人突然蹲在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吴达财有点难堪的站了片刻后,才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悻悻道,“我又没应承汪粪蛋,纳妾也不是今年,盛唐门枞阳门的咱买不起,就买集贤门的又咋地。”
女人只顾在地上哭,吴达财伸腿踢了一脚骂道,“哭个屁哭,不就几两银子,回头庞大人给我升官,一月便是四五两,要是再有不开眼的流贼过来,再砍个杀贼赏出来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