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雨转身过去时,看到了略显憔悴的马先生,显然也是跟着左良玉一起追杀过来的,连忙客气的道,“见过马先生。”
“那位左帅是在此处打了一阵,这些也都是真流贼。
原本这些马贼逃得快,左帅一路追赶也没杀到多少,到了此地那些马贼却跑来攻打一番,折了这些人马,否则还不知是否有此一小胜,今日哨马回报,余贼已经过了隘口,往陈汉山逃了。”
庞雨略微有些惊讶,“流贼是自己来攻的?”
马先生声音低沉的道,“可见贼子亦是想战的,在桐城时张都爷的运筹原本是好的,不过各位将官都急切,最后变成如此模样,虽不如意,总是一小胜,庞将军也是尽心了。”
庞雨为此次战役在桐城各营奔走协调,马先生都是知道的,知道庞雨肯定会失落,此时是来略作安慰。
马先生完全清楚庞雨和张国维的形势,这种小胜毫无用处。
庞雨无奈的笑笑道,“小胜总是比败仗的好,还是流贼奸狡。”
“那是庞将军客气,老夫实不相瞒,桐城客军云集是好事,但福兮祸所伏,无论河南兵马还是江南兵马,平日从未足饷,更有汪云凤部已欠饷半年。
此番江南兵马赴援,开拔银仅每兵三钱,朝廷要兵将剿贼报效,但兵将只看好处,两万多兵马驻桐城十余日,不但杨知县苦不堪言,各营久驻无所得,亦早已蠢蠢欲动,在桐城四处劫掠为恶,再等下去恐怕不等革里眼攻打,官兵就要破了桐城,是以不是流贼奸狡,是无可奈何。”
庞雨心里叹口气,官兵欠饷是常态,对于这样一个乱世,庞雨原本很难理解朝廷为何还敢欠军队的钱,但自己领过几次折色之后,现在早已不惊奇了,要军饷时军官就跟一个乞丐无异。
“左右已是如此形势,又在小胜之后士气正旺,在下以为当一鼓作气,大军经铜铃寨入黄梅,黄梅此地大江围绕,流寇腾挪不易,若是运筹得当,未必不能得一大胜。”
马先生缓缓摇头,庞雨正要追问时,马先生沉声道,“左良玉要走了,回舒城。”
庞雨又头晕脑胀,怎地左良玉的出招完全不按规矩来,自己好不容易构想出来一个新的作战计划,转眼间又变成泡沫,此时回想当日左良玉在桐城说的话,果然是打仗只听他自个的。
庞雨在山头张望一番,仍没有看到左良玉的旗号,“他……已经走了?”
“今日休整,明日便走,这般的客军如何靠得住,庞将军还是要另有打算。”
马先生摇摇头,往史可法那边去了。
庞雨现在也没想明白,左良玉带着两万人,行军几百里到安庆来一趟,耗费十几天时间,匆匆打一仗就走了,杀的流寇恐怕还不如左部病死的人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谁也无法预测他的行动,而且大家还拿他没办法。
“都是有分寸的,分寸……这便是左大帅的分寸?”
庞雨叹口气,转身招过身后的导游谢召发,现在行军打仗,庞雨是必定要带他在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