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把总那边两声娃叫,唐二栓按照惯例当排头兵,他匍匐着到达水线,缓缓的滑入喝水,到水中后脱离了闷热的空气,顿觉通体舒泰,他左手准备好一截麻绳,在水下将腰刀捆在腰间,以免在水中游动时乱撞,调整好位置后便在岸边的草丛中安静的等待。
唐二栓知道对面有很多流寇,但心中却并不紧张,每次依托河道行动的时候,他的感觉都很轻松。
四人很快都入了水,铁匠也不说话,直接带头下潜,唐二栓深吸一口气缓缓没入水中,河面上荡起几道细微的涟漪,涟漪消失在河面之时,对岸又传来几声尖叫。
……东岸的一处废弃小村外,小娃子策马飞快的从一块抛荒田中奔过,绕过一蓬人高的茅草之后,迎头兜住了正在逃窜的一男两女,那三人惊慌的尖叫,正要调头逃走时,七八个马兵从四处围拢过来,堵截了所有方向。
三人背靠着背挤在一起,那男子骨瘦如柴,惊恐的环顾周围的流寇,两个女人则放声大哭。
小娃子见多了这种场面,这样的哭声对他没有任何打动。
今年八老爷的进军并不顺利,想打的城池基本没打下来,湖广流窜了一圈到了黄梅广济,这两处是多次被寇的地方,本已十分残破,劫掠所得非常有限,粮食越加不足,已有大批厮养饿死。
两日前西营沿着驿道从铜铃寨进入宿松,八老爷的大队继续往前,小娃子跟着刘文秀留在二郎镇,因厮养损失多,今日宝纛旗特意带队出来抓人,小娃子仍跟着自己的掌盘子行动。
二蝗虫策骑缓缓来到,在圈外跳下马来,背着手大摇大摆来到三人面前,男子两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老年女人则不停哭泣。
二蝗虫蹲下身来,偏着头仔细的打量片刻,对中间那个干瘦的男子问道,“叫啥名,何处来的?”
干瘦男子不停抖动,战战兢兢的道,“小人汪大善,是,是墨烟铺汪家的家生子,求老爷饶命。”
“她们是你何人?”
“回老爷知道,婆娘和岳母。”
“大老爷说了,老的养来无用,一刀杀了干净。”
汪大善连连磕头道,“求老爷饶过!”
“有孝心也是好的。”
二蝗虫脸上露出点笑,他打量一番那年轻女子又道,“大老爷还说了,瘦的妇人走不得远道,同样一刀杀了。”
年轻女人已吓得哭不出声,全身抖动着蜷缩成一团,汪大善脸上涕泪横流哇哇大哭,“也求老爷饶过,婆娘已怀娃了,杀不得啊。”
二蝗虫似乎对这个反应很满意,他抬头看向小娃子,“你说杀人无趣得紧?”
小娃子面露疑惑,随即又点点头,二蝗虫嘿嘿一笑转回汪大善,“你也这般瘦,走不得远道做不得力气,且说说养你有啥用?”
汪大善忙不迭的磕头,“求老爷饶过性命,小人能种地、挖藕、会编竹器,还会……定然听老爷的话,老爷叫干啥就干啥。”
“听老爷的话,这说得极有道理。”
二蝗虫点点头,伸手在抓住年轻女人的头发,把脸拉得抬起来,“怎知你真会听?”
汪大善不敢阻拦,只急切的道,“小人定然听”女人被二蝗虫逮着头发,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二蝗虫打量女人两眼后一把推开,瞟瞟那老年女人后眼光转回汪大善,“你走了运道,老爷我是个善心人,看你也是快饿死了,不能不给活路,跟着老爷我,每日有饭吃,有上好衣料穿,可愿跟老爷去?”
汪大善没想到能得了活路,惊喜万般的道,“我等一家愿世代给老爷当家奴,求老爷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