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头之前被黑衣尸将武器划伤,此刻也用层层纱布包了起来,乱发盖在纱布上,原本看不清的眼睛更加看不清。
身上也因伤多,纱布将整个人被绑得像个粽子。
右手手臂还弄了几块大竹板,只能用左手端着药碗。惨兮兮的。
“总算醒了。”
听见动静,燕王回首,似是冲他笑了。慕广寒还未及定睛看去,一颗糖便被塞入口中。
酸酸甜甜的滋味散开,是杏子糖。
他恍惚了一下,又被燕王轻轻扶起,替他摆好垫腰棉花靠枕“醒了正好喝药,来。”
“补气养血的,好好喝了,早点养好身子。”
瓷碗温热,里面汤药黑沉沉的。
西凉这边药品一贯粗犷,所有的珍贵补血益气的圣品疯狂加,一堆阿胶火枣月核桃,熬得稠得像粥。
糖果的甜盖住一半汤药的微苦,暖流温热了身子。
窗外吱吱呀呀总有声音响。
夕阳西下,院子里燕王之前给他搭的秋千,还在那孤零零地晃着。
这里确实是簌城。
慕广寒垂眸,再一次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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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为什么。”他搅动着汤药,喃喃不解。
他不明白。
倘若换作他是燕王,一定早就趁着昏迷,将他打包带回西凉王都了。
那才是最好的策略。很多事情再如何真假难辨,也早在燕王高塔中为他纵身一跃时,就已分了输赢。
这场豪赌,是燕王赌赢了。
而胜利可以换回太多东西。
燕王只要将他带回王都,剩下的都再不必多言。
有纵身一跃的生死与共,有崖底的互相依偎相濡以沫,谁又能狠心在这种时候撇下一身重伤的他决然离去
可燕止却并没有这么做。
“燕王为什么,”慕广寒垂眸,又问了一遍,“为何没有带我回王都。”
燕王歪了歪头“因为簌城不是离南越更近”
“”
“”
他当然知道这离南越更近,所以才想问为什么
夕阳下,西凉王勾了勾唇,看起来就像是天下最温和的大兔子“那还不是因为阿寒你归心似箭。一连躺了三日,梦中都在叫着那洛州侯的名字。”
“”
“除了洛州侯,还有另一个谁。哦,洛南栀,好像是洛州都督吧手下败将,让人易忘。”
“既是如此,养好身体,从簌城一叶轻舟就能过江。”
“”
慕广寒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只低头,一点点喝下了粥的最后几口,虽苦,到底又浓稠香糯,更显五味杂陈。
他想着,这算是燕王的又一次以退为进么
不知道,心里恍惚,凌乱不清。他想到了曾经月下流萤,一起喝下最烈的桂花酒。又想到乌城月夜泛舟河上,群星散落,共放荷花灯。
燕王从来擅长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他之前有多次都险些被蛊惑。
而如今,这收拢人的功夫,更见臻入化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