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广寒有些心急,身后传来赵红药的声音。
别担心,正常的。”
她打了个哈欠,顺腿就把何常祺踹了起来换班。
“燕止一向如此,大战之后易高热。无妨,放着不管不一会儿就退了。”
“”
放着不管。
自己退了。
正常
慕广寒心口涩然发酸,他虽以前就知道西凉这鬼地方糙得很,却也没想到糙到真就完全无人心疼燕止一丝一毫的地步。
烧成这样哪里正常了
还一向如此
一向如此是多久如此
慕广寒摸了一把,燕止整身衣服都又湿又热黏在身上,连额间都在细细渗汗。
他又叫了他几次,叫不醒。
这根本不叫睡得沉。
这叫昏迷
都烧得昏过去了,却没有人管。以前还有多少次,他就这么一个人挨着
“”慕广寒咬牙,想骂人。
好在天冷,降温冰雪随处可得。
好在火源也是现成的,能烤干衣物,又有烧好的水。
慕广寒热水湿了布巾,替燕王细细擦拭手脚。
隐约回想起他失血昏迷时,其中却也有些半睡半醒的时候。些微的片段记忆,燕止替他止血、脖子上裹了纱布,之后一路都背着他。
土神殿的密道低矮,他就从背改成抱,掌心始终护着他后脑,生怕他被岩壁凸起的石头撞到。
后来到了神殿,燕止没有睡。
而是忙着熬药、探路,各种杂事。直到最后口对口一点点喂了他许多汤药,才终于在他身边躺下。
“
”
燕止应该是躺下不久以后,就开始发热。
之前慕广寒零星的片段里,梦见过自己靠着一个大火炉。后来他似乎还短暂地醒来过,而那时候的燕止应该是实在烧得不轻了,整个人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记忆中,燕止似乎是迷迷糊糊喊了他几声,问他哪里疼。
慕广寒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
唯一的印象,就是燕王的手指,无意识又在轻轻撸他后颈,一边摸一边轻声喃喃“不疼,阿寒,不疼了”
“”
慕广寒又发了片刻的怔。
随即起身去煮降温的汤药,药汁咕嘟冒泡。他突然又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一件事
昨晚,敌军从黄昏就不敢再攻入山谷,西凉那个时候就可以撤军。
完全没有必要留到深夜。
而留在那里的唯一的理由,就只有陪他一起等人。
等洛南栀。
因为他说他在找他。
慕广寒摸了摸伤口,看向火边的何常祺。
何常祺正在自顾自拨弄着火堆吃着烤饼,并没有抬头。
但那时,倘若没有他、没有西凉众人齐力一起在月下拉住发狂的洛南栀。凭他一个人,根本绝无可能单独与尸将状态的洛南栀对峙。
西凉众人没义务帮他。
明明不久之前还是宿敌,以后多半也是。
可那晚,却仿佛他突然成了什么西凉团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