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澈的脸色越发的沉重,几乎都快要凝出水来。
他能够用两年的时间就从冷宫的废物皇子变成出宫开府的康王,靠的全部都是沈听肆。
可与此同时,他也被沈听肆牢牢的拿捏住了。
他不想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自然就要有所作为。
他知道今天沈听肆有别的事情要办,所以特意给了沈听肆虚假的乔迁宴日期,然后又将官员们暗中请了过来。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梁澈还特意花重金买通了沈听肆身边的一个太监,让对方拖住沈听肆的步伐。
如此这般,他也就有了可以不继续被沈听肆控制的资本。
可现在倒好,宴席刚刚开始,他们谈判的筹码都还未曾摆上桌,沈听肆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这里。
梁澈牙关咬的嘎吱作响,拼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失控。
他堂堂皇子,受制于一个阉党,简直是窝囊至极。
迎着众人诧异又惊恐的目光,沈听肆十分淡定地笑了笑,他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怎么,康王殿下乔迁之喜,苏某竟是没有资格来捧个场吗”
说完这话,也不等梁澈回答,沈听肆随意的端起一只干净的酒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随后,只见他长指微扬,酒杯就咕噜噜地滚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沈听肆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缓缓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宴席上的众人,“今日这酒也喝了,诸位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刹那之间,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官员们立马做鸟兽状散。
没有几个人敢明目张胆的得罪东厂的这群疯子,更何况沈听肆又是这群疯子的首领。
沈听肆只不过是出现在宴席之上,轻飘飘的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那些原本有意投靠梁澈的官员,就全部屁滚尿流的逃开了。
九千岁的权势,如此可见一般。
只有梁澈的老师,当朝宰相楚文澋还坐在原位上,不动如山。
沈听肆却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径直路过楚文澋身边,在梁澈面前停了下来。
梁澈的双腿不良于行,只能坐在轮椅上,在沈听肆走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迅速的调整了表情。
那双满含着愤怒的眼眸亮了起来,像是一只看到了糖的小兔子,“九千岁你竟然这么快就办完事了”
那一年的冬日,苏慎一身玄色飞鱼服,将还带着体温的大氅披在梁澈的身上,成为了梁澈前半生痛苦生活当中,唯一能够抓住的希望。
可结果,苏慎对他所有的好,都只不过是因为他势单力薄,好拿捏罢了。
他只当他是一条听话的狗
倘若他不曾见过光明与温暖,他原本可以忍受孤独与黑暗。
但既然曾抓住了那束光,他又怎会眼睁睁瞧着那光消散
梁澈咬了咬牙,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试图解释今天提前举办宴会的理由,“我本是想着今日先和大家聚一聚,等后日,在着重的邀请九千岁”
“呵。”
沈听肆嗤笑一声,淡淡瞧了梁澈一眼。
这可是个惯会扮猪吃老虎的主,表面上柔弱无害,实际上那颗心早就黑了,是个张牙舞爪的小狼崽子。
“若是苏某今日未曾提前回来,倒是不知殿下已经有了如此大的能耐。”
梁澈一脸无辜,可在他的瞳孔深处,竟是悄无声息的蔓延上了一丝躁动的疯狂。
但很快的,他又眨了眨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了去,全然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岂敢岂敢,只不过是今日沐休,诸位”
解释的话语说到一半,沈听肆突兀的打断了他,指着外面接二连三离开的官员们满带嘲弄的开口道,“看到了吗即便他们想要那个从龙之功,也要看看我苏某同不同意。”
说着这话,沈听肆单手摸上了梁澈的脖子,手下的力道寸寸收紧,笑容中带着无尽的冷意,仿佛恶魔的低语,“所以殿下要听话,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