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惊羽自问虽不是什么品行高洁之人,但却从不做谋害他人之事,得知自己无意间害得裴氏家破人亡后,他心中愧疚难安,辗转难眠许久,最终多方打听,才得知裴氏当年获罪时,有一女因出嫁而避祸,因此活了下来。
可是等薛惊羽找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裴寒松之女已死,只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女儿,正是看起来痴痴呆呆的纪云蘅。
薛惊羽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被西城区的小乞丐围着,乖乖交出自己身上的铜板,其后那些小乞丐骂她是个傻子,将她推倒在地,她也没有任何反应。等小乞丐都跑了,她才慢慢爬起来,抹着眼泪往前走。
薛惊羽起初以为她是装傻,后来观察了一阵,发现是真傻,心想她怕是难以委托重任,做不了什么大事。可她本来可以是官家千金,受尽万千宠爱,而不是沦落到被街头那几个没爹娘的小乞丐欺负。
他在纪云蘅身后跟着,一跟就跟了五年。
薛久道“我有心赎罪,但佑佑很努力地生活,似乎对从前的事一无所知,所以我从不告诉她这些。”
许君赫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从前在长夜镖局,不清楚那是个什么地方”
薛久耸耸肩,“我若是知道,就不会东躲西藏逃个十多年。”
“长夜镖局不是民间组织,十多年前你们押送栽赃裴氏的赃物,今日又毫不掩饰地来这里大开杀戒。可想而知,过了今夜长夜镖局将不
复存在,其幕后东家为左相办事,将镖局推出来换纪家灭口。”许君赫道。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薛久翘起一只腿踩在椅子上,吊儿郎当道“这些年我反复琢磨,估摸着镖局的东家应当是朝廷的人,不然怎么当初走了那趟镖就我们哥几个死,其他人还活得好好的。”
纪云蘅在这时候开口,声音低低的,“我”
许君赫与薛久同时望向她,就见她踌躇片刻,说“我还是有些用的。”
语气虽然没有多少底气,但也要为自己证明。
许君赫见状,心中一痒,唇角不经意弯了起来,说“那是自然,觉得佑佑没用的人,都是有眼无珠。”
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还觉得纪云蘅是千古第一窝囊。
“那都是从前的想法了,今日过后,我自然不会再那么想。”薛久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略微正色道“殿下,今日纪家遭灭门,是不是跟你们白日里去庙中有关”
许君赫觉得这会儿还轮不到他反问,便没有回答问题,“口说无凭,你现在还无法让我信任。”
“这好办,我手里有个东西,绝对能让你信任我。”薛久道“只不过那个东西藏在了裴家那所郊外的宅子里,只能明日给你。”
“就今晚吧。”许君赫站起身,道“我与你同去。”
薛久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污,“呃我这么出去可能会被抓进衙门。”
许君赫道“那你去清洗一下,一刻钟后出发。”
薛久倒也没有异议,毕竟今晚上他也算是给沉寂许久的刀开了荤,杀了不少人,这会儿没什么睡意,便起身去找井。
纪云蘅见薛久出去了,也站起身走到许君赫身边,“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