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一看,是血。
那天,周之衷等在手术室外面的长廊,等来了一个又一个噩耗。
贺然婕怀孕了,但孩子没了,以后可能也不能再有孩子。
在他想着放弃这场婚姻时,他的妻子在箱子里面失去了一个孩子
那之后,周之衷无数次在梦里重复那天的事。
梦里的贺然婕热烈地问他,“周之衷,你怎么还不来喜欢我,我都等很久了。”
梦里的贺然婕落寞地说,“周之衷,我想要一个孩子陪着我。”
梦里的贺然婕满脸泪痕地看着他,“周之衷,你杀了我。”
又过几年,他父亲病重,去世那晚终于承认了他的错。
顺着他的期待继承公司,成为第二个周先生的周之衷,没有任何表情。
他前二十八年一直在等对方认错,现在得偿所愿才发现,轻飘飘的对不起
没有任何用。
对不起不能让他回到二十八岁。
那一年,他杀死了他唯一的孩子,也在精神上杀死了他爱的那个女孩。
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这一天还是来了。
周之衷克制不住自己的颤抖,用央求的目光看着贺然婕,“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贺然婕摇摇头,我累了,离婚的事让律师谈吧。”
周之衷嘴唇微动,有尖锐的东西刺进喉咙,让他发不出一个音符,只能看着贺然婕离去。
最终,他变成了他父亲,众叛亲离。
周子探紧紧跟在贺然婕身侧,眼底也藏着周之衷类似的恐慌。
路过沈亭州,对方递来一个药膏。
沈亭州指指他受伤的手说,“一天三次,尽量少碰水。”
贺然婕看过来,温和道“我今天跟小探回去,沈医生,能麻烦你开车送我们吗”
沈亭州微愣,但还是点头,“好。”
在听说贺然婕今晚去他那儿后,周子探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周子探在市中心有一套三居室,只有主卧能睡人,其余被他改成了游戏室。
装修风格很周子探。
怕贺然婕嫌弃,周子探赶紧把她请进主卧。
将人平安送到家,沈亭州本来是要走的,但周子探叫住了他。
沈亭州看过去。
周子探别扭地说,“沈医生,你能先坐吗”
沈亭州只好坐到造型奇怪的沙发上。
过了许久,周子探才开口,“他一直没让我叫过他。”
沈亭州谁
周子探完全没理沈亭州能不能听懂,只是一股脑地表达,说话方式很混乱。
“我们几乎不说过话,我很怕他,但他不在意我,不过他会给我钱花,但都是他身边助理打的,每个月固定一笔,他可能早忘这件事了,他也不怎么关心我,他可能连我今年多大都不知道。”
“我很早就怀疑我是不是他的儿子。”
听到最后一句,沈亭州终于反应过来,周子探说的是周之衷。
周子探焦虑发作似的,一直在啃自己的指甲。
他看向沈亭州,声音发虚,“沈医生,你能帮我看一样东西吗”
不等沈亭州回答,周子探已经起身去拿了。
那是一个有些年头的文件袋,纸的边缘泛黄,上面清晰地写着几个大字鉴定中心。
周子探咬着手,眼神畏怯,“我不敢看,一直不敢,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他儿子。”
沈亭州犹豫着接过来。
转开文件袋上的线扣,他拿出里面的文件,飞快看去。
看完后,沈亭州转向周子探,周子探靠着沙发缩作一团,表情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惶然不安地等待家长说出惩罚。
沈亭州抿了一下唇,然后说,“上面写,你跟贺然婕女士感情上的
亲属值为百分百,是母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