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氏轻点头。
也无妨,她或许很快便可以再见到夫君和长子了。
那日她抱着夫君和长子的尸身,曾说过让他们先行一步,待尽完应尽之责,她便会去寻他们。
她不欲让面前的女孩子费心安慰自己,便主动揭去这个话题,转而认真称赞道“之前便听闻过常娘子有才名但不曾想,在战场之上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但又不仅如此,她知道,近日城中诸多决策与细则中,也多有这个女孩子的影子。
此时,堂外有说话声与脚步声传近。
是常阔,和送他回来的云回。
二人深夜议事,路上又将诸事对了一遍。
云回见母亲在此,略有些意外。
娄氏向常阔行礼,郑重道谢罢,笑着道“方才正说呢,常大将军教女之道实在高明,我也当真好奇,常大将军究竟如何才养出了这般样样出色的女郎。”
常阔捋了捋大胡子,笑而不语。
这高明之处嘛,主要就在于他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主打一个稀里湖涂。
若果真要他给出一个解释的话,那便只能是“都是天生的,随便养了养”
娄氏不禁失笑“随便养一养尚且如此出色,若不随便,那还得了”
云回在旁听得摸不着头脑,阿娘为何要一直和常大将军聊一个不在场的人
且阿娘说话间,一直望着常郎君作甚
娄氏未有再多言久留“常大将军与常小娘子辛劳整日,还请早些歇息,我与阿回便不叨扰了。”
云回“”
常阔点头“娄夫人慢走。”
云回想问却只能先跟着阿娘行礼退去,待出了小院,实在忍不住问“阿娘方才一直挂在嘴边的常小娘子,究竟人在何处”
娄氏脚下一顿,正色看向儿子,抬手先探了探他的额头。
云回“阿娘”
“阿回啊,你只管告诉阿娘,你是脑子不爽利,还是眼睛不舒服”娄氏关切询问。
“儿子一切都好”
仆妇也正色以待“那常娘子一直就站在堂中,郎君怎地瞧不见”
难不成郎君是在战场上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影响神智了
相同的想法也出现在云回的脑海里他匪夷所思地看着同样匪夷所思看着他的阿娘和仆妇。
仆妇按捺不住去折少年郎中指的冲动“夫人,可要婢子试一试二郎君”
在她的家乡,若想试探一个人是否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用力弯折对方中指便有分晓
娄氏示意她先别急,认真问儿子“那你告诉阿娘,方才除了你与常大将军,及阿娘之外,堂中是否还有一人”
“当然,常郎君也在”云回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
娄氏“”
她总算明白了。
此事的离奇之处不在神神鬼鬼,而在儿子的脑子上。
仆妇反应过来之后,啼笑皆非“哪儿有什么常郎君呀,那不就是常家女郎吗”
娄氏叹气“合着你今日与我提起时,将人称之为常郎君,并不是在下人面前,有意替人家遮掩女儿家的身份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人家是女孩子
云回好似遭雷噼了一遭,脑子一时还有些转不过来。
此一刻,他宛若一块绝望的木头,直愣愣地杵在那里。
娄氏无奈“人家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是叫常岁宁吗”
云回终于寻回一丝声音“常大将军的儿子,不是叫常岁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