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副将闭口不言,只皱着眉偏头冷笑,好似只当她在胡言乱语。
常岁宁浑不在意,继续推测道“照此看来,李录大约还告诉了你们,樊偶嘴巴极严,不会泄露什么,让你们不必自乱阵脚,只需用心提防一二对是不对”
这的确是事实,樊偶至今都不曾吐露过任何。
董副将神情这才微变此女怎近乎猜得一字不差
“这张嘴的确难撬,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常岁宁靠在椅中,姿态闲适“他可不止是将你们供了出来”
樊偶吃力地抬起头来,咬牙看着那满口谎话的少女。
她也在看着他,眼中甚至带着可恨的笑意。
她一桩桩地细数着他“招供”出来的内容
“暗中传密信给李逸,与李逸透露圣人将以贺危易帅之事,让李逸早做准备,设伏杀了贺危这是一桩。”
“毒杀淮南王李通,致使淮南道险些不保这也是一桩。”
“将朝廷粮草运输的路线图泄露给徐正业,以致粮草被徐军截下又是一桩。”
董副将越听心中越沉,他转头看向樊偶,却见对方半字不曾反驳
樊偶也转头看他“”他倒是想反驳,可他不知被喂了什么药,此刻根本说不出话
他什么都没说过
他试图用眼神传达这个信息,但董副将根本没办法领会。
偏偏那道声音还在继续往下说“还有,此前那河东节度使肖川,使计诓骗崔璟去往并州处置长史戴从,欲趁机占下并州太原,事败后声称自己乃徐正业同谋徐正业到底替你们荣王府背了多少黑锅”
樊偶闻言眼神一震,猛地看向常岁宁,她怎会连此事也
常岁宁与他一笑,抬眉露出了然之色。
樊偶面色顿变。
这满肚子黑水的人竟是在诓他的反应
董副将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看向樊偶,眼中泄露出怒意此人竟背叛王爷至此
樊偶也死死瞪着他,这蠢货已要中计了
常岁宁倒不觉得董副将此人如何蠢笨,真是蠢笨之人,也不必她费这么多口舌了。
对方听她说了这样多的隐秘之事,而樊偶从始至终无半字反驳
且对方能在朝廷大军中做到六品武将,必已扎根许久,而樊偶多在益州,这便注定了此人与樊偶的接触不会太多,了解也不会太多。换而言之,若李录待樊偶有九分信任,认定樊偶不会轻易出卖荣王府,那么此人则至多仅有两分。
如此情形下,这两分信任被动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挑拨离间这种事,她也是很在行的。
常岁宁决定再拱最后一把火。
“樊偶还告诉我,你们荣王府,不单想要太原这块龙脉起源之地,还想要崔璟的性命”她说着,食指轻轻叩了一下手边的剑鞘。
“汴水一战前,多亏了有樊偶的提醒,我及时去信告知崔大都督,才得以叫崔大都督避开了此次刺杀。”
随着她叩指的动作,一名黑衣刺客被阿澈从里间拖了出来。
那刺客倒在地上,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阿澈将他的左手衣袖拉起,露出了内侧的一块刺青。
此乃荣王府死士独有的标记。
常岁宁固然不知,崔璟也无从得知,但是董副将一眼便能认出。
他长期需要和这些人联络,这刺青便是拿来确认身份的
听常岁宁说是樊偶暴露了荣王府欲杀崔璟之事,眼前的人又的确是荣王府死士,这些信息的迷惑之下,让董副将再没办法掩饰自己的反应。
常岁宁的话让他有了如此反应,而他的反应,则反过来证实了常岁宁的话。
常岁宁心中答案落地,再无疑问。
樊偶的牙几乎已要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