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石满那双沉冷的眸子,康丛道“众所周知,石将军是个孝子。”
石满眼神顿变,剑尖抵住康丛的喉咙“你说什么”
下一刻,忽有部下快步入内,面色惊慌地道“将军,老夫人被康五娘子和月姬挟持掳走了”
石满陡然大怒。
那部从继续道“康五娘子说若想老夫人安然无恙,两刻钟内,她要见到她活着的兄长并让将军答应放他们离开蓟州”
“绝不可能”答话的是康四,他恼恨地道“我要杀了康丛,再将月姬母子二人碎尸万段”
他未必有多么敬慕他的父亲,他亦有野心,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尚且不及父亲,他需要父亲活着来完成大业,是康丛母子三人毁了他的一切他怎能不恨
这滔天恨意让康四拿命令的口吻道“石将军,我要你现在便杀了康丛”
石满恍若未闻,收回了指着康丛的剑。
康四惊怒交加“石将军,你是要背叛康家吗”
石满微转头,看向他“康四郎君是以什么身份在同我说话”
他石满可从来都不是康家的家奴。
他再问“还是说,康四郎君认为,吾母性命不值一提”
与威严外露的康定山不同,石满生着一张清瘦窄脸,眉毛很淡,平日里也甚少大声说话或对谁动怒,但军中谁都清楚,石满绝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此刻,在那双并不见太多怒气的眼睛的注视之下,康四的后背却忽然生出冷汗。
从前他与石满之间总隔着父亲这座大山,如今他初才失父,便忽然直面资历与实权的压制,此中带来的冲击,甚至叫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康六替他做出回应“四哥,我们应当相信石将军必会以大局为重”
“石某自然不会罔顾大局。”石满正色道“但石某一向认为,世事当以孝字为先,不孝不悌者不堪为人”
他看向康定山的尸身,道“如若兄长尚在,必也不会让我沦为弃母于不顾之人。”
言毕,他即转身大步往外走去“二位郎君先行为兄长收敛尸身,石某稍后自会折返主持大局”
康四与康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康丛被石满带走。
石满率一队心腹策马疾行,很快来到了康芷指定的地方。
这里出城很方便,只需一条路往前直走,快马半刻钟即可离开蓟州城门。
石满在这里见到了他的母亲石老夫人,石老夫人被康芷押着站在马车前,被绑住了双手,并拿布巾塞住了嘴巴。
在康芷的侍女的提醒下,石满在离马车八步开外处下马。
康芷扯出了石老夫人口中的布团。
石老夫人未再秉承名门淑女的风范,张口便道“狗儿啊,你得救娘”
“狗儿”是石满幼时方便养活的贱名,虽说被当众喊出有些难为情,但石满对母亲总能做到无限包容母亲本性无知粗鲁,但身为一个独自拉扯儿子长大的寡妇,她不粗鲁是活不下去的。
“这几个颠婆要什么,你就给她们什么,你切莫再想着使什么昏招儿出来”
“你要知道,你娘我都快七十了,跟她们这些抗摔抗打的不一样,我可万万经不起一星一点的折腾啊”
石老夫人哭着道“狗儿啊,你得知道,有娘的狗儿才算有主,没娘的狗儿那是野狗啊”
“”原本还打算试一试月姬母女态度的石满赶忙打断她的话“娘放心,我岂会置您不顾”
再说下去,他觉得他娘得哭着唱起来了
且这唱的过程中,很有可能会把他的另个称呼也抖出来,因他腹部有一胎记,母亲偶尔还会唤他为“花肚皮狗儿”
在人前瞒住这个称呼,是石满最后的底线。
得了石满的示意,一名部下押着披头散发的康丛上前两步,沉声道“将老夫人送上前来交换”
“谁说要换了”康芷冷笑道“我只说让你们将我阿兄送来而已我若就此放了石老夫人,我们岂能有命活着出城去”
那部下面色一沉,作势便要扭断康从的脖子“速将老夫人交出来,否则我”
“那便随你”康芷直接打断他的话“且看在石将军眼中,是石老夫人的命贵,还是我阿兄的命更贵了”
别闹了,比命贱,她兄长输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