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肃坦然受礼后,才起身将他扶起,带着他一一给来宾致酒谢意。
算是为他引见王家的人脉吧。
因为此间之人要么是已然升迁上高位的王家故吏,要么是与王家亲善的重臣或世家冠族。
此中,以太常羊耽与司马孚最为尊贵。
司马孚就不必说了。
河内司马氏如今在魏国,堪称一等一的豪门。
而世代簪缨的泰山羊氏底蕴并不比司马氏差几分,且羊耽乃悬鱼太守羊续的幼子,也是侍中辛毗的女婿、辛宪英的夫君。
如今过府作贺,乃是以王元姬生母亲族的身份。
故而,相对于夏侯惠在给司马孚敬酒致意时,司马孚仅是淡淡的含笑赞了声“年少有为”;而羊耽则是细细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才以长辈身份叮嘱了声,“稚权现今可谓成家立业矣,当谨言慎行,奉身蹈道,勤礼贵德。”
这是在告诫我莫要再孟浪行事,当学会和光同尘、在仕途上以和为贵吗
夏侯惠心中暗笑了声。
但也知道羊耽的告诫是长者之言,乃出自一番好心。
故而他很诚挚的口称“惠受教”行礼拜谢。
而其余之人则是大抵说些贺喜的话语,止于共饮一盏、相识一面的形式了。
待给王肃引见所有人之后,已然连续饮了好多盏的夏侯惠,终于可以前去后堂迎新妇了。
就是甫一进入后堂,看见被女婢簇拥的王元姬时,他一时愕然。
虽然如今的王元姬盛饰丽装、云髻峨峨,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就是他前番来问期与王肃坐谈时,不请自来的那位煮茶小婢。
似是王元姬也知道他在惊讶着什么。
在与他对视的时候,笑颜淡淡,眼眸之中还藏着一缕黠慧。
也让夏侯惠见了,不由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那日她过来煮茶,并非是王肃提前吩咐的若是如此,她性格倒也算是落落大方了。
呵,有趣。
隐隐带着新颖与期待,在一片贺喜声之中,夏侯惠叩拜尊者、垂首听训,接受嫁妆,随后夫与妻对席等琐琐碎碎一番礼仪走罢,便到了引新妇归去的时候。
不过,重新回到前堂与王肃以及夏侯氏作别、再次给众宾客团团作揖致谢时,夏侯惠明显发现了他们的神情皆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如王肃与夏侯氏似是饮多了,面色酡红,眼中喜意几乎都快洋溢出来了。
而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里,多了点慎重、羡慕与惊诧,甚至还有一缕忌惮
这种感觉从前堂出来穿行长长连廊往门外而去时,就愈发明显了。
因为原本这些没有资格在前堂饮宴的宾客,先前是很喧嚣的,但此时的他们都不再插科打诨的嬉闹,且人人脸上皆带着笑容注视着新人步履缓缓。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当夏侯惠的目光掠过之时,他们竟还主动拱手致意了。
难道,方才我在后堂迎新妇之时,此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忙不迭含笑还礼的夏侯惠,心中有些讶然。
也忍不住将疑惑目光撇向在侧的陈泰与陈骞等男方宾客,轻轻抬头扬眉以示询问,却发现他们竟也满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对于他的疑惑,也只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并无一人低声为他解惑。
就连自家七弟夏侯和也不例外。
奇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