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军报传到京师洛阳,天子曹叡忿恚难当之余也倍感心力憔悴。
因为对他而言,毕轨的擅自出战兵败而归,不仅是丧损兵将令国威受挫,还让君权迎来了诘难。
潜邸旧臣啊
他着力培养的心腹、越级擢拔的臣子竟不堪如斯
这不就是意味着他识人不明吗
尤其是此战兵败过后,许多原本游离在魏国与轲比能之间的小部落,将会觉得魏国步入虚弱而生出依附轲比能之心来。
也就是让田豫经营并州的计划增添了难度
如此,曹叡如何不忿恚有加
要知道,先前他想整顿浮华案的时候,还特地先将参与其中的毕轨给调去并州任职,免得受到牵连呢
而他的一腔爱护之心,毕轨就是这么报君恩的吗
为了一己之私,就连社稷与君王都不念了
在看到军报的时候,天子曹叡心中便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也当即罢了东堂署政,将所有近臣以及近侍皆遣散,独自在偏殿之中枯坐。
他需要私自空间来抚平情绪。
为了在接下来与社稷重臣计议如何讨伐轲比能时,他仍能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不至于做出错误的决策。
对的,他要攻伐轲比能以及步度根。
盖因胡虏蛮夷者,皆畏威而不怀德也
毕轨没有兵败之前,魏国是可以坐等轲比能与步度根起内哄,然后再徐徐图之。
但兵败了,国威丧损了,就必须要出兵征伐,以一场大胜将魏国兵威找回来;让边郡之地的胡虏部落都看到,挑衅魏国将会迎来什么下场
这种心思所有天子近臣都知道。
也算是中原王朝对边郡游牧部落的常识吧。
所以,夏侯和在出了宫禁之后,便急匆匆来到洛阳城外小宅,让孙娄归来阳渠坞堡传话请夏侯惠前去会面也就不足为奇了。
少小一起长大的他,对夏侯惠可是最了解不过了。
他这位对功绩汲汲营营的六兄,恰好在洛阳遇上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主动请缨随征呢
事实上,他的预感没有错。
当夏侯惠赶到城外小宅,细细听完他的转述之后,当即豁然起身,愤慨对着并州的方向怒斥了一句,“一将无谋累死千军,毕昭先当此言也竟是利令智昏,为一己之私而不念社稷裨益,罔顾陛下器重之恩也”
怒骂罢了,便又对着夏侯和说道。
“贼子轲比能恣睢、步度根反复,不伐不足以彰国威,陛下必将发兵讨之。今雍凉、荆襄与淮南之兵皆不可动,陛下必然遣洛阳中军而出。我虽职责仍在淮南,但已然被授予中坚将军,且今在洛阳恰逢其会,当入宫向陛下请缨随军从征,为国讨不臣。然而,我对并州边郡之事不甚了解,对各鲜卑部落亦然不熟悉,不知义权可有熟稔之人知晓边郡之事否我欲前去请教一番,以免在陛下当前问策无答。”
“自是有的。”
轻轻颔首,夏侯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用手指了指自己,冁然而笑,“六兄,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哦
也让夏侯惠一时讶然。
他这位七弟可是一直呆在洛阳啊,怎么会熟悉并州边地之事呢
待再次入座,他才带着疑惑发问道,“义权莫不是在作戏言吧你不曾踏足并州,如何知晓鲜卑各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