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游离在外的鲜卑各部,在见到他击溃了洛阳中军,还有什么理由不来依附不推举他为单于
不战则令各部觖望,脱离他而去。
就连刚刚被他诱出塞结盟的步度根,都会觉得他无法重现鲜卑的荣光,进而背弃盟约。
而战,则是毕其功于一役
胜了就是众望所归的鲜卑单于、名至实归的草原雄主
焉能不搏一次
尤其是,轲比能的年纪也不小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此生都不会有成为单于的际遇了。
“陛下明识善断,此番言中,何有奇哉”
在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蒋济的作答总能让天子曹叡绽放笑颜。
且可能是夏侯惠方才的言辞中,对他很是恭敬,故而他作答罢了,还添了一句,“再者,稚权素有军争筹画之能,如此显而易见之事,难不到他。”
“蒋卿之言,深得朕心。”
天子曹叡喜笑盈腮,连连颔首,然后对夏侯惠抬手示意,“稚权,续言之。”
“唯。”
恭敬应了声,夏侯惠先给蒋济拱手以示谦逊后,才朗声而道,“陛下,惠窃以为,彼鲜卑贼子轲比能在塞外已然一家独大,身若不死,我魏国边塞之患不绝也。依惠之见,此番兵出讨伐之前,不若遣使募购内间,待我军破彼之际,或能趁乱取此獠首级”
呃
天子曹叡听罢,没有作答。
而是侧头与蒋济对视了一眼后,便耷拉下了眼帘作思虑。
因为夏侯惠的建议,他昨夜与众重臣计议时就思虑过了,且也排除在外了。
不是他与诸重臣不想有所作为。
他们当然知道已然一统漠北的轲比能,只要不身死,魏国的边塞之患就无法解除,但想取轲比能的首级这种事,成功率很低。
而且,庙堂定策当求稳妥为上。
将此战定为讨叛扬国威,督兵的将率很容易做到;但若是以诛杀轲比能以竟全功,或会让督将冒进深入、失利而归,就连初衷都无法做到了。
“稚权可知,此战我魏国不可持久”
沉默了好一会儿,天子曹叡才轻声发问,眉目间尽是肃穆。
“回陛下,惠知晓。”
同样也作肃容的夏侯惠回道,“惠知晓陛下与诸公所虑,乃是蜀兵已然两岁未出兵矣是故,此战我魏国当求速战速决,不可因塞外之事而误国家之功。此便也是惠谏言,诛杀贼子轲比能或可一试、非汲汲而求之缘由。”
“善”
夏侯惠的话语甫一落下,曹叡当即眉目舒展赞了声。
他是真的可以安心了。
理由是夏侯惠提出的建议并非是出于贪功之心,仍保留着对全局的思虑。
先前年年兴兵犯境的蜀国,如今连续蛰伏两岁没有出兵,其缘由并非是彼没有一战之力或者是不复有犯境之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