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很器异夏侯惠,但也与曹爽很亲厚啊
身为天子,身份其实就如宗室与元勋子弟的宗长一般,不能厚此薄彼。
夏侯惠也好曹爽亦罢,只要闹得不过分,他就不会出面袒护,手心手背都是肉嘛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曹爽话语刚说罢,素来寡言少语的夏侯献竟也开口了,“陛下,稚权才干超群,当历练多方,以期他日可督战一方,为社稷砥柱也。”
“嗯”
神情不变的曹叡轻作鼻音,迟疑了片刻后,便将目光落在秦朗与曹肇身上,“尔等,以为如何”
“回陛下,臣附言。”
秦朗不假思索,率先出声附和。
而曹肇的作答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陛下,臣与稚权只是点头之交,虽然对稚权事迹不陌生,然而臣几无临阵经验,不敢擅言兵事。置稚权何为,伏惟陛下圣断。”
所以,他也迎来了曹叡一句笑骂,“不过闲谈耳,有何不敢言邪”
但骂完了,却也没有让曹肇继续作言的意思。
而是静静候了片刻,待确定当真是无人进言后,才抬头看天色,“日将暮矣,都各自归去罢。孙卿,翌日让诸公录此战之功。”
“唯。”
孙资垂首恭声而应。
待他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天子已然往庄园外的御驾而去了。
脚步颇迅速,且在经过庄园管事身边时,还让彼今夜不用将那让他颇为意动的伎姬送来宫禁了。
心生恼意的他,倏然没了性趣。
是啊,他心中很是不快,更对秦朗、夏侯献以及蒋济都有了些失望。
如今官居中领军的夏侯献是最早被他不吝擢拔的,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彼如今竟也有了嫉贤妒能、争权夺利之心。
他谏言让夏侯惠多在地方历练,就是在争权
或是说,建议将夏侯惠当成督率来培养、他日犹如曹休、曹真以及夏侯尚那般镇守一方,应是老成谋国之议才对,怎么能说是嫉贤妒能呢
但要知道,魏国今时不同往日了。
司马懿先督战荆襄后雍凉、满宠督战淮南,已然打破了往昔宗室大将谯沛督率镇守的惯例。有了故事在前,也就意味着日后定也不乏“外姓”之人出任都督。
如此情况下,驻扎在洛阳的中军才是社稷安稳的保障。
执掌洛阳中军之人,才是魏国兵权最高者,而夏侯献的建议是让夏侯惠多历练地方、日后为镇守督率
这不是争权夺利是什么
不就是想阻止夏侯惠归来京师任职、执掌洛阳中军兵权吗
若是他没有这份心思,就应该如曹肇的答复一样“伏惟陛下圣断”
且秦朗还附和了。
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毫无主见的他,竟也出声附和夏侯献了
难不成,前番朕让以他为主将讨伐鲜卑、今也早早定为驰援雍凉主将之举,令他心生恋权之欲还是说此二人已私下朋党了
一群庸才
累荷国恩竟不思武帝创业艰难、不念社稷多事,反而蝇营狗苟、置私利在前
这便是曹叡恼意顿生的缘由。
他是怒其不争,觉得自己的不吝擢拔、满腔期待都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