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朕缓思。”朱翊钧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让高启愚写成了奏疏,送到内阁,经过廷议后再做决策。
高启愚离开之后,朱翊钧继续处理着各种各样的奏疏。
陈天德率领的一百二十名海防巡检,在大明进入义州的时候,就已经撤离,这些海防巡检,没有脱离战场,依旧在海岸线上活动,而且墩台远侯开始深入战场深处,为大明搜集各种各样的情报。
这些情报非常的庞杂,情报首先会交给前线的平倭大将军戚继光梳理,最后形成一本关于日寇情报的塘报册,而朱翊钧看到的就是整理后的塘报。
“这还是人吗?”朱翊钧看着手中的塘报,愣了许久说道,法兰西那帮贵族已经够不是东西了,这些倭寇一样没有任何做人的底线。
冯保倒是一点都不奇怪的说道:“陛下,倭寇在不做人这件事上,向来不做人。”
朝鲜战场上出现了一种不该出现的东西,悍不畏死的花郎协军。
悍不畏死和协从军,是格格不入的,毕竟擅长逃跑的协从军,无论如何都和悍不畏死没有关系。
但就是这么南辕北辙的两个词,凑到了一起。
倭寇用了一种十分血腥的手段,任何时候花郎协都会编成两个战斗队,哪一队死战不退,就会得到赏赐,提拔为武士,而另外一队即便是表现的已经极为悍勇了,但仍然会被编为敢死队,执行更危险的任务。
在这样的筛选之下,在和大明的不断冲突中,倭寇得到了一大批愿意用同胞的血,染红自己官帽子的花郎,并且迅速填补到了战线,给大明军造成了一些困扰。
“戚帅似乎对这种悍不畏死的花郎协,有些轻视了。”朱翊钧总觉得戚继光有点大意,戚继光并不打算做出什么应对,而朱翊钧总觉得这种战场上的变数,有些危险。
“陛下,戚帅这么觉得,一定有他的道理吧。”冯保和陛下一样不懂,为何戚继光对这些花郎里的异类,并不是特别的在意。
戚继光的理由非常简单,他对协从军的定位,是十分清楚,不需要有太强悍的战斗能力,能组织起来运粮草,那就是已经烧高香了,如果实在运不了,就让他们种地去。
哪怕是种地,也不要让他们上战场捣乱,而且协从军,绝对不能有战斗力。
悍不畏死的花郎协,一旦人数变多,最先遭殃的绝对是倭寇。
基于恐惧而非信念作战时,这些悍不畏死的家伙,就成了军队最大的不稳定的因素,他们很有可能在关键的时候,反戈一击,拿倭寇的脑袋当投诚的筹码。
道理很简单,跟大明军拼命是拼命,和倭寇拼命也是拼命,为什么不挑个软柿子捏?
在军队,军令如山,强调的就是军队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听话,接到命令就要执行。
悍不畏死的花郎协,这种随时都有可能背刺的战斗力,不过是磨一把注定捅向自己的刀。
很快,朱翊钧收到了前线的一些战报,证明了戚继光说法的正确性。
这些悍不畏死的花郎协,给大明军带来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烦,给倭寇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大明军现在是全火器作战,子弹不会跟你讲抵抗意志,抵抗意志并不能防弹,大明军现在作战方式,见面就是一轮线列阵齐射,再悍不畏死,看着身边的人如同割韭菜一样倒下,也会心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