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活动如果变得无序,注定会波及到了千家万户,每一个人身上。”赵梦佑重复了一句陛下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军事是政治的延伸,剧烈而无目的的整治活动,会造成暴力的失控,最终危害到千家万户身上。
赵梦佑坐到了书桌前,开始整理案卷,等到下午时候,他将案卷和证据整理完毕,才去了通和宫奏闻了陛下详情。
“神田真一,疯了。”赵梦佑告诉陛下一个消息,他面色古怪的说道:“他觉得自己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完美无瑕,结果就像是泰西那些信徒,上了天堂才知道原来是地狱,神田真一,无法接受。”
朱翊钧看完了卷宗说道:“他疯了,还是要进解刳院的。”
“大明的势要豪右,要感谢神田真一,朕还以为是这些势要豪右不满加税,才故意散播妖书,朕准备让稽税院查一查,是谁怀恨在心。”
朱翊钧的确有理智不会发疯,但稽税院的缇骑们,恐怕不会那么理智,怕是要疯狂的稽税,搞得人人惊惧难安。
“他还有一个地方是错的,大明政治不是他想的那么脆弱,有点风吹草动就要斗得你死我活。”朱翊钧看完了口供后,十分确定的说道:“要大明真的是他想的那样泾渭分明,就太好了,这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大明政治不是稳定,是一潭死水一样的烂泥地。”
神田真一对大明政治的想象比较幼稚,他觉得就是泾渭分明的对立,所以只需要扔根儿火柴,就能点燃这个炸药桶,但天下事,是一团乱麻,彼此纠缠在一起,这才是最大的祸患。
神田真一为了报国不惜身,但他做的事情毫无意义。
要真的能够一声令下,解决明确的敌人,朱翊钧早就干了,还能等到神田真一挑唆?
根本没有明确的敌人,在奸臣没有自己跳出来的时候,人人都是忠臣,个个都是忠君体国。
斗争卷说要清楚的知道敌人是谁,就这一件事儿,就是难如登天。
“陛下,提刑指挥使陈末奏闻了山西宣府情况,比预想的要好一些。”赵梦佑拿出了另外一本奏疏,陈末在宣府的探闻,出身宣府墩台远侯的陈末,回到宣府,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去打听情况。
除了人脉之外,更多是把两百缇骑散了出去,询问百姓,究竟如何。
“真的给周良寅给干成了?”朱翊钧看完了奏疏。
周良寅没有谎报,更没有夸大其词,他真的在宣府大同实现了清汰,情况比周良寅说的还要好一点,当然,言官对周良寅的批评,也不是诬告。
周良寅的清汰法,就是排除异己,把晋党的裙带全都清汰掉了,这里面比较怪异的就是,周良寅是晋党出身。
把晋党的人都拔掉,换上了工党的人,各县最多的吏员,多数出身官厂。
手段狠辣且颇为有效,周良寅打算用三年的时间,完成对整个山西的清汰,还山西一个朗朗乾坤。
“按照陈末的说法,的确是周良寅有这个本事清汰,拔掉这些个晋党的裙带,还有一个周良寅没跟朝廷说的原因,那就是山西现在太穷了,穷则思变。”赵梦佑解释了下清汰的基本环境。
山西贫穷的赋税,已经支撑不起庞大的官吏规模了,必须要清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