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做了什么!”李伟拄着拐杖,面色通红,愤怒无比的问道。
“宝钞。”李文全挑重点的内容,告诉了父亲,他们兄弟俩,究竟干了什么。
李伟听完两眼一黑,这和当年一模一样!
大明发钞酝酿了十五年,满朝文武、多少杂报都在讨论钱荒带来的危害,大明这个庞大的体量,多少银子、赤铜填进来,都无法满足。
钞法是唯一解决钱荒的办法,这是满朝文武的共识。
黄金发钞,是国家大事,皇帝发兵抄家,李太后,不会过分干涉国事。
皇帝可是个杀星!
“我是国舅,我还不信,皇帝能下得了手!我倒是要看看,他要如何杀我!”李文全看父亲那个惊慌失措的样子,略带一些不屑,不屑父亲的胆小。
父亲如此显贵,这么多年,没仗着皇亲国戚发财,每年跟讨口子一样,祈求皇帝施舍点银子修园子,简直是笑话中的笑话。
皇帝他再疯,还能大义灭亲不成?大义灭亲这种鬼话,骗骗穷民苦力就是了。
次子李文贵也是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来,一点都不担心的说道:“就是就是,大哥说的对,皇帝家里无人,不指望我们,皇帝指望谁?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这就是你们有恃无恐的原因,皇帝家里无人?!”武清伯李伟举着拐杖,颤抖着问道。
李文全十分确信的点头说道:“不是吗?除了咱们家亲戚,皇帝还有来往的亲戚吗?那个格物院的皇叔院长不算,那是格物大家。”
道爷旁支入大宗,生了八个儿子,就留下一个裕王,裕王登基,只留下了两个儿子,四个女儿,李文全和李文贵的话没错,皇帝陛下能来往的亲戚,只有他们李家。
李伟靠在了椅背上,抬头看着房梁,面如死灰,喃喃自语说道:“蠢,蠢!蠢啊!”
“父亲?咱们现在要不要进宫面见太后?”李文全和李文贵赶忙凑了上去,父亲这胆子也太小了,有李太后在宫里,能出什么事儿?
就是上了刑场,只要一封懿旨,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你们俩,蠢啊!”
李伟看着房梁说道:“万历五年,西山袭杀,为了护住张居正,皇帝亲自披坚执锐,手刃凶逆数人;万历十三年,维新最危险的时候,皇帝南巡,差点被烧死在仁和;今年南衙选贡案,皇帝驻跸扬州,没有避开选贡案,直接去了南衙。”
“陛下为了天下再振,他连自己都舍得啊!”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李伟靠在椅背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大声说道:“来人,取白绫来,儿呀,父亲最后护你们一次,宝钞的事儿,咬死了是我授意的,至于我死后,你们怎么办?那只有看天意了。”
李伟没有选择入宫面见李太后,女儿不会保他,绝不会,不是女儿无情,是法之不行,自上犯之。
如果李太后去求情,这钞法,根本没办法真正推行了。
天平的两头,一面是国和女儿自己的家,一面是李伟他这个家,孰轻孰重,女儿又不是糊涂人,怎么可能分不清?若是分不清,皇帝射那么一箭,李太后早就愤怒,训斥皇帝,而不是他李伟了。
“爹!爹,万万不可啊。”李文全和李文贵拦着父亲,下人们也吓住了,不敢去取白绫。
这一闹,缇骑就到了,赵梦佑亲自带人抄家,也没有掘地三尺,而是把人带走,把家宅所有门封上,没有带走任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