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虽微,然如蝼蚁溃堤,不可轻纵;陛下雷霆处置,非为戕亲,实为护法;”
“法之不行,自上犯之,若不严惩,何以服众?陛下若舍公全私,新法必殆,若舍私全功,天下膺服,国策大业可成。”朱翊钧看完了徐成楚的处置意见。
这是从严从重的处罚结果,如果是别的事,贪了7800银,根本不会闹到抄家流放的地步,但事涉宝钞大政,只能如此了。
“确定只有7800银吗?”朱翊钧眉头紧蹙的看着陈末,询问着陈末是不是有不察之处。
“陛下,目前查到的只有这些,当然也可以多一些。”陈末想了想,询问皇帝是不是要在案件规模上,多加一点,或者把一些无头公案,移形换影,扣在李文全和李文贵的身上。
缇骑就是干这个,脏活累活、扣屎盆子,皇帝有圣意,就要执行。
陈末保证办得天衣无缝,让朝臣们说不出话来。
“不用捏造,信实而已。”朱翊钧摆了摆手,赵梦佑跟着皇帝时间长了,知道皇帝从来不让缇骑给人扣帽子,这是为了保护缇骑本身。
从永乐年间到万历年间,缇骑衙门的起起落落,无不证明,缇骑这把刀非常的锋利,但不当使用,这把刀也非常容易折断,要小心呵护。
冤假错案、罗织罪名,就会让缇骑引起众怒,最终让缇骑衙门衰弱下去,而且很有可能一蹶不振。
一旦缇骑衙门衰弱,大明五品以上京官就失去了脑袋上那把利刃。
东厂、西厂、内行厂都不能代替锦衣卫镇抚司衙门的作用,因为东厂西厂这些内厂提督都是宦官,宦官带着番子查外臣,只会弄成为了反对而反对,朝臣和阉党的党锢。
朱翊钧点着案卷,怒气冲冲的说道:“这两个蠢货!蠢货!为了不到八千两银子,把武清伯府,全都搭进去了的蠢货!”
朱翊钧其实已经做好李太后枯坐佛塔,别说初一十五,就是逢年过节也不会见皇帝一面的准备了。
朱翊钧一方面气这两个蠢货,折腾这么大动静,就搞了这么点银子,多搞点,一死百了,还能杀鸡儆猴;一方面气他们不守律法,仗着自己身份为所欲为。
这股怒气,气他们干了坏事,也气他们坏事干得不够大。
武清伯这些年很老实,朱翊钧本来打算给武清伯晋升到武清侯,哄李太后开心后,看李太后能不能答应让潞王去金山城,本来都要封侯了,这两个逆子,灵机一动,想弄点钱花花,封侯别想了,爵位都没了,连家宅都不保。
连潞王就藩的事,都耽误了。
其实从陈末的调查来看,这两个蠢货,之所以干这种事,完全是因为李伟这个大家长,不给银子,有点银子都弄到自己的庄园上了。
武清伯府,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手头并不宽裕,李文全和李文贵二人,灵机一动、一拍即合,就想到了好主意。
坏人处心积虑地谋算,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经营造成的破坏,往往不如蠢货的灵机一动。
“就按徐成楚的意见办吧。”朱翊钧一字没改,直接照准,下章到了内阁。
到了内阁,张居正、王崇古合计了一下,还是改了一点,把李伟处罚里的削爵为民,给划掉了,希望皇帝能够稍示亲亲之谊,毕竟李太后的父亲,抄家的处罚,真的已经非常严重了。
朱翊钧想了想带着奏疏,来到了慈宁殿,见到了李太后。
李太后不得不见了,即便是她明确表态支持皇帝的一切决策,但她还是对案情十分的关注,而且有些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