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们肯定不乐意,各家各户去水窝子买水,肯定没有直接从官厂的水厂买水便宜,西山煤局下辖水厂卖水给水窝子,水窝子卖给挑水夫,工匠们从挑水夫手里买水,那肯定会贵很多。
王崇古就是专门为了这件事去的西山煤局,和匠人们说明了情况,强行推行下去了,回来就彻底病倒了,以至于大渐,当时大医官判断王崇古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视事儿了,但王崇古还是去做了。
连陛下都不在意当年王崇古的忤逆之举,但朝臣们看起来异常在意,这真的是忠君吗?
如果真的是忠君,皇帝更在意什么,满朝文武一清二楚,不是忠君,而是万历维新,皇帝不止一次表明了态度,用行动支持万历维新,就是最大的忠君体国。
所以,这压根就不是忠君,而是借着忠君,借着王崇古倒下的风波,在复杂的博弈中谋求自己的利益。
“王家屏就没有一句话吗?”朱翊钧看着桌上各色奏疏,一拍桌子,将奏疏推了出去。
绝大多数的朝臣,不认可给王崇古更好的谥号,论述的理由非常充分,就一件宣大长城鼎建的旧事,虏寇出入大明关隘,如入无人之境。
认可王崇古的理由有千万条,否认他,只需要一件事。
那作为现在晋党、工党的魁首,王家屏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冯保低声说道:“他现在自顾不暇。”
冯保搬来了更加厚重的奏疏,放在了皇帝的御案上,这些全都是弹劾王家屏的奏疏,王家屏自陈疏放在了最上面,司礼监内书房已经尽力了,司礼监调整了奏疏的位置,先让王家屏开口说话,让陛下先入为主,内心对王家屏倾斜。
朱翊钧看完几本,也把这些奏疏,推到了一遍,他不想看了。
王家屏承认朝臣们的弹劾,言官们也不是在皇帝这里放空屁,不是诬告,每一件都是确有其事。
王家屏在广东和广西做巡抚的时候,手脚不太干净,这些不干净,让王家屏现在非常被动。
这年头的两广仍然是半蛮荒之地,王家屏当时在两广,因为手腕强横,跟土皇帝差不多,他不干净有五。
第一就是受贿,一些人为了办一些事儿,送了很多的银钱,王家屏拿了,涉案规模为十七万银,这钱当时看,不拿不行,因为一些个出海的商贾心里不安,现在看就是在捞钱;
王家屏不拿,这些海商们担心出海就被海寇给劫了,这些海寇可能是海寇,也可能是广州地面的客兵、军屯卫所、海防巡检司的巡检弓兵,眼下这个时代,兵与匪的界限比较模糊,尤其是在海上。
这笔钱,是保护费,王家屏拿了,大部分都赏赐给了军兵,安慰他们不要胡来,维护海疆环境。
第二就是豢养海寇,作为大明南洋的门户,南洋一点都不太平,一些海寇想要投诚,却没有门路,王家屏养了一些海寇,专门游说海寇投诚后,前往吕宋,这就有了极大的问题,言官普遍认为这就是人口买卖!
这些投诚的海寇,被送到了缺人的吕宋,吕宋用铜矿赎买,送回广州,全都成了王家屏的政绩!
而这这件事和第一件事正好前呼后应。
第三就是御下不严,广州府知府万文卿在王家屏离开后,立刻故态复萌,万文卿喜欢逛窑子这事儿,几乎是人尽皆知,在王家屏离开了岭南后,万文卿立刻没了任何的约束,而他最喜万国美人,经常出入这些烟花之地。
平日里,这些事是风流韵事,到了这种关键时候,作为弟子,万文卿的私德,就成了问题。
第四件事为阴结朋党,工党党魁和晋党党魁,在佛山铁锅厂,可是真的有一大堆人,都算是王家屏的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