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圣旨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朕给先生…”朱翊钧看着冯保在那儿不停的搅,想要跟沈鲤分享下圣旨上的秘密。
现在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道圣旨当初都没过司礼监。
“陛下!”冯保面对皇帝时候,可不敢大声吼,声音有几分哀求。
“朕不说不说,你看你。”朱翊钧伸出两只手,表示自己不会再多说了。
朱翊钧最终没有告诉沈鲤,圣旨上写的究竟是什么,圣旨上的内容,确实不宜公开,连张居正都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皇帝曾经亲笔写过,要尊张居正为明摄宗的诏书。
如果张居正是明摄宗,那朱翊钧这个皇帝是什么?明献帝?
可当时的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王崇古很清楚的知道,皇帝为了大明再兴,真的什么都舍得,皇位罢了,给了!但恰恰就是皇帝越是什么都舍得,这皇位就越稳固。
人世间这些事儿,总是如此的古怪且矛盾。
王崇古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里,扛起了跟张居正打对台戏的大旗,这是对皇帝的忠。
而且最后捣鼓出来了官厂,或者说公有制经济这个大道之行,终究是让皇帝度过了最危险的时间,成为了大明至高无上大皇帝。
“如果大宗伯执意不给王次辅谥号,朕只能自己下旨了。”朱翊钧深吸了口气,说起了最后的决策。
除了最重要的、最狼狈的那个秘密没讲,剩下的全都讲了,如果这样还说服不了沈鲤,朱翊钧只能换个大宗伯了。
“臣愧对陛下,不明旧事之复杂,在这里胡搅蛮缠,还请陛下恕罪。”沈鲤服软了。
文正?给,加官?给,都可以给,皇帝的伤疤不能揭,该羞愧的是大明朝臣。
沈鲤反对的理由简单,王崇古是个反贼,不能给美谥,但现在沈鲤看到了旧日迷雾的一角,不敢再多看了,王崇古不是个奸臣。
“大宗伯也是为了国朝体统,何罪之有呢?既然大宗伯来了,那朕就和大宗伯细细说说当年。”朱翊钧没有怪罪沈鲤的意思,而是又和沈鲤聊了许久许久,把当年的事儿,仔细的梳理了一下,详细解释了王崇古在朝的作用。
朱翊钧最后总结的说道:“王家屏做不了次辅,只能让凌部堂回来做次辅了。”
凌云翼这个任命,看起来有些突然,但其实仔细想想,这就是必然。
王崇古之后,朝中已然没人能和张居正分庭抗礼了。
对于皇帝而言,张居正可以掌握朝堂多数权力,但张居正不能掌控朝堂全部,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也不是制衡的问题,是秩序的问题。
“此番面圣,陛下训诫,臣谨记于心,臣告退。”沈鲤再拜,离开了通和宫御书房,他站在通和宫门前,回头看了眼,他还是被海量的信息,给砸的头晕目眩。
皇帝陛下现在的确如日中天,但以前不是,以前大明这片天,阴云密布。
至于那封烧毁圣旨上的内容,沈鲤已经有了猜测,他就是了解的信息不全面,又不是傻。
“别搅了,一封空白圣旨,人都走了,还搅。”朱翊钧看着冯保还蹲在地上搅火盆,笑着骂了一句。
“走了?”冯保抬头看了眼,确定沈鲤已经离开了通和宫的大门,才让小黄门把火盆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