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思前想后,这些个唯利是图的商贾,也别在大明祸祸大明人了,去祸祸倭人去好了,说不定倭国日后,会以紫米为风尚,认为这是入膳上选。
倭国之前缺米是人为的,就是幕府为了转移战败的代价,需要大量出口米粮填战败的窟窿,而现在倭国的缺米,则是因为壮劳力的减少,田地抛荒严重,导致总产量下降,无法满足需要。
米价日高,而且很难有再降的可能。
大明看的很清楚,因为大明站在干岸上,可倭人看不清楚,他们身在局中,还以为是暂时的,只要忍耐一段时间就会过去。
大明也不必担心资敌的问题,因为陈化米也能换倭奴,倭国的壮劳力只会不断的减少,供需失衡的问题,会更加严重。
织田信长也好,丰臣秀吉也罢,能走的就两条路,完全的闭关锁国或者均田,别看现在倭国大量田土抛荒,似乎只要让这些田土恢复耕种,就能让米价降下来。
这些抛荒田土,只要有人耕种这些荒田,苛捐杂税立刻扑面而来,不均田,不把田亩分给倭国百姓,这些田土终究逃不过被抛荒的命运。
荒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
只有彻底的均田,将一顷也就是一百亩以上的名田主,把田亩降低到一百亩以下,把田给了倭国百姓,这米价才有下降的可能,这下降趋势才能完全止住。
大明不遗余力的从军事、政治、经济上对倭国打击,已经让倭国处于崩坏的下行周期中,而且在这种崩坏还有加速的趋势。
倭国已经处于做多错多,不做也错的崩坏循环之中,除非是天降猛男,连续击败大明,赶走驻扎在矿山上的大明军,让大明因为代价过于昂贵,停止针对倭国。
否则倭国这个丧乱难为计的局面,会一直持续下去。
“陈化米要么酿酒做饲料,要么卖给倭国,不得在粮市售卖,违者流放南洋。”朱翊钧批注了王谦的奏疏,认可了他的处理办法。
陈化米连赈灾都不能用,因为大明解决不了霉菌问题,这种粮食赈灾,稍微处理不当,就会弄死人,立刻激化矛盾,从饥荒变成民乱。
朱翊钧又拿起了一本奏疏,陆光祖认真学习并且贯彻了王崇古的亡语,制定了七个具体反贪办法,和应天巡抚王希元书信来往沟通、配合。
在四月十四日卯时三刻,朝阳初生时,王希元带领缇骑一百五十人,在南京会仙楼,抓到了南衙工部侍郎陈范、湖广按察使李忠明、湖广专管田土参政杨智利、湖广经历司经历耿文芳等十三人。
这十三人,被南衙豪商袁宏台招待,而袁宏台招待湖广地面这些官员的目的,是从工部侍郎陈范等人手中,拿到湖广地面修建驰道若干可扑买的生意,清退田土、修桥补路、土方、石料等等。
湖广衙门,可谓是全军覆没,因为湖广右布政、总督,都涉案其中,尤其是湖广总督任方廉,是整件事的主谋。
在这次的分赃里,总督任方廉占据了大头,豪商袁宏台赠送了十二个美人给湖广总督,甚至还在南衙专门给任方廉修了个花楼,安置这些美人。
此案一出,当真是让所有人惊骇,驰道还没有开始修建,一应配套的官厂还在营造,驰道还在分段的时候,湖广总督就已经把驰道的肥肉给分了出去!
而任方廉贪墨案的总规模,超过了一百五十万银,持续了近十五年的时间。
仅仅在任方廉任湖广总督这三年,袁宏台就在湖广修了二十三座桥,三千五百里官道驿路、一千五百个店塌房、十七家各色工坊、兼并田土二十四万亩。
而这二十四万亩土地,星星点点,全都在驰道经停要处。
与其说袁宏台是豪商,不如说袁宏台是湖广总督任方廉牟利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