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要给你表功,你却想着请罪,你是想把整个宁夏官将体系拉着跟你一起背黑锅是吗
“安边侯请慎重。”杨一清也不太好去跟朱凤讲理,毕竟朱凤深得皇帝的宠信,别是朱凤请罪之后,朱凤屁事没有,而让他杨一清跟下面的将官遭殃。
杨一清本也是想用巡抚的威势把朱凤给压住,但未曾想,朱凤一个“请罪”的说辞,就让杨一清很被动,杨一清本还想死死压着朱凤,占据主动权,现在却好像被朱凤牵着鼻子走。
“为你表功之事,可以暂缓两日,也等鞑靼人最新的动向传回来,在这之前你不可自行上奏。”
杨一清是为防止朱凤跳过他,直接跟都督府或是兵部、皇帝上奏。
他知道朱凤有这个权限。
“嗯。”朱凤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从开始,就不是拿“请罪”来反击杨一清,他是真心实意觉得自己能力不行,所以他也没看明白为何杨一清突然对他好像“和气”了。
朱凤忙碌二十多日,先回去休息了。
杨一清将幕宾宋兰,还有随朱凤一起出兵的千户李隼,一并叫了过来。
李隼在杨一清面前,详细说明了朱凤最近一段时间的行军情况“安边侯很辛苦,但却总是拿不定主意,有时说要出击,可事到临头却又更变。但在遇敌时,安边侯也尽力了,奈何鞑靼各路人马势头太盛,神威炮难以派上用场,所以才”
李隼虽从心底是站在杨一清这边的。
但他也不敢随便去非议朱凤。
能说及朱凤“优柔寡断”,已算是他对朱凤的最低评价了。
但其实朱凤身上的毛病,可不止优柔寡断这一条,甚至连李隼都没见过朱凤这么带兵的身为主帅,居然是个墙头草就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带兵跟闹着玩一样,这种人不给他配个主帅,真是见鬼了。
“好,你下去吧。”杨一清先让李隼离开。
等李隼走了,杨一清才看着宋兰道“你怎么看”
宋兰道“依我之见,还是如之前所商议的,为安边侯表功,如此既让陛下有话跟朝中大臣说,彼此面子上也好看。”
这也道出了西北军政的一个乱象。
不是西北官将非要“虚报战功”,或者是刻意粉饰太平,只是表功比担过,更符合朝廷上下的期冀,方能做到“你好我好大家好”。
说白了。
皇帝不想看到失败,大臣也不想看到,西北军将更不想看到反正西北之地山高皇帝远的,只要鞑子撤了,说是功劳,让下面的百姓不知道,那不就行了
遭遇战败,不上报,便等于是没有败。
黑锅这东西,干嘛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黑的说成白的,朝廷上下众口一词,再把有怀疑的人给扼杀,让多数的百姓知道歌舞升平就行了。
杨一清气恼道“朱知节刚回来,就跟我说,他要上奏请罪。”
“请罪”
宋兰差点想说,他图什么
我们给你表功,你回去后就不是狗熊了,而是英雄。
你不领受我们的好意就算了,居然还想着请罪,那你把我们这些人置于何地
杨一清道“我让他回去先冷静一下,暂缓上奏之事,回头再跟监察御史谈谈,看这件事该如何上表。”
宋兰显得难以置信,苦笑道“朝中有靠山的人,做事风格就是不同,说他莽好呢还是说他心机深”
杨一清问道“你也觉得,他可能是在故意对我们施压”
“否则呢”宋兰道,“以他安边侯,可以先后在威宁侯、莱国公、偏关王德华麾下效命,还能深得陛下的信任,说他是有勇无谋之人,谁人肯信可他真的有勇吗若是连谋都没有,他还能做什么”
宋兰这就属于“高估”朱二少。
以为朱凤做事有深意,但其实朱凤就是个面瓜,什么勇、谋的,那说的一定不是他朱知节。
朱凤所追求的生活,仅仅是在南京城里当纨绔大少,胸无大志的人去揣测他做事的深意,其实就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