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里之外的地主院子里,裹在破旧被褥里的张二孬正在熟睡。
呼噜呼噜
正扯着呼间,朦朦胧胧的他感觉天好像亮了。
于是,张二孬就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手掌扒着右边那面青石院墙,借一把力从被褥里直腰爬起。
“一晚上咋过恁快感觉还是困。”
揉揉眼睛,懵头懵脸的站起身后,张二孬就看见四丫头,也就是他妹妹。
正盘腿坐在对面的石磨上,拿着根长长的挖耳勺,在挖着耳朵。
而在石磨后头,就是张二孬老家的那间黄泥屋。
他一家六口人,多少年都住在那屋里。
“这怎么回到俺家了”张二孬愣愣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二哥”
这时候,四丫头侧着脸看他,皱眉嗔道,“你过来帮俺挖挖耳朵嘛。”
“啊,好。”
张二孬摸摸后脑勺,有些茫然的走到妹妹身边。
“给。”
他小心接过挖耳勺。
比了比尺寸,发生居然比手掌还长。
“快点挖呀”
四丫头不耐烦道,张二孬忙应道“好好,这就来。”
说完,就开始给小脑袋侧躺在他大腿上的妹妹挖起耳朵。
“往里面点。”
“哦好。”
“往里面点啊”
“啊”张二孬小心翼翼保持着姿势,楞楞道“可都到头了呀。”
这时,他大哥张大忠突然在磨台后头出现,淡淡瞅着他俩,道
“二孬,四丫头叫你挖深点,没听懂吗”
说完,就狠狠一拳砸在张二孬手缝处那根冒老高的挖耳勺上。
噗
大股鲜血顿时喷了张二孬满头满脸。
“啊”
张二孬瞬间大睁双眼从被褥里直起身子,满脸都是豆大汗珠,表情无比惊恐的剧烈喘息
“呼呼呼”
这时,右边他那熟睡的婆娘被吵醒,也撑腰直起身来,睡眼朦胧的问道
“咋了当家的,发噩梦了”
“嗯”
张二孬喘息着吭哧道,“我梦见,梦见四丫头了,还拿挖耳勺扎穿了她的头。”
“是嘛。”
婆娘伸出手掌摸了摸他额头,惊讶道,“呀,当家的你头好烫,不会发烧了吧”
“啊,那咋办”
张二孬楞了一下,“俺白天还得干活”
说着,他就下意识想握住自家婆娘的手掌可却摸了空。
然后,张二孬就全身僵硬,缓缓扭动脖子看向右边只看见那近在咫尺的青石墙。
他的右边,压根就没有第二床被褥。
张二孬突然想起来。
他,哪有什么婆娘。
他根本连亲都没成过。
那刚刚的是
“啊啊啊”
张二孬猛的跳起来连滚带爬一屁股坐到对面墙角,浑身发抖。
一股股汗水瞬间从皮肤下涌出,整件衣衫都汗透了。
他抱着胳膊,浑身颤抖远远看向那床只够一人睡觉的破旧被褥,头脑被骇的一阵阵发晕。
一时间,张二孬只觉周围原本熟悉的环境,竟变的无比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