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黎明线正在缓慢拉开,这个漫长的夜晚就要结束,等到第一缕辉光越过地平线的时候,他们就将从长夜的寂静里挣脱,投身于这座城市即将卷起的暴风与漩涡中去。
没有人能继续隔岸观火,如果来的真的是朗姆,或许还能稳扎稳打做好工作,但来的人他们是三个卧底和一个失忆的代号成员啊
波本说就这样吧,我们的工作不同,有什么事再联系。莱伊和苏格兰说好,几个人就这么分开。
虽然分开,但名义上还是统合了这次的行动,降谷零本来想把斯洛伊留在酒店,他刚准备出门,斯洛伊就敏锐地看过来,明明之前在房间里走动他都没反应,这家伙果然是什么都注意到了,只是不动而已。
“你要去哪”斯洛伊问。
“打探情报,你不是不听弱者的命令吗那你不用跟着我,随便去哪。”降谷零依旧是笑,还故意这么说。
黑发的年轻人抿着唇,透露出些微的不满,好像下一刻就要动手,但最终他只是向波本投过去警告的眼神,只要波本有别的想法,再来一次他就会杀人。
“你知道我不能喝酒。”他把那本书轻轻合上,用一种淡到让人难以理解的神情面对降谷零。
“当然,我还专门带了药,你不会以为我给你的是毒药吧。”降谷零想斯洛伊可算是问这个问题了,要是再不问他就要怀疑自己会在半路上被琴酒暗杀。
但斯洛伊没有问下一句话的打算,降谷零就走过去,俯下身,在斯洛伊耳边说“肮脏的手段也是大人决斗里的一环,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但你上来就想杀我,斯洛伊。”
在他接近的那一瞬间,降谷零很明显地察觉到斯洛伊的警惕,肌肉绷紧、拿着书的手换了个姿势,随时都有可能做出反击。
这可不是洗脑就能得到的结果,他必然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处于这种必要有应激反应的环境里,身边的人都有可能取走他的性命,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小继承人,组织真不干人事啊。
降谷零想这次斯洛伊总该有点反应了吧,没想到小继承人看了他一眼,相当没有感情地重复“我成年了。”
你在乎的只有这个
算了,根本就没法跟这种被组织洗过脑还植入乱七八糟认知的人交流,降谷零捂着脑袋就往外走,说别跟着,我不需要你帮忙,实在不行你到处逛逛,别给我添乱就行。
再乱来能比得上阿里高特为了把阿里高特留在日本,降谷零专门给他安排了最喜欢的挖琴酒八卦的任务,恐怕等降谷零回去阿里高特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门被关上,整个房间里再度陷入了寂静。
“石墙从枯树的根部开始延伸下面有一只死掉的野兔仿佛被供奉在祭坛它想活着却又在此咽气魂散。引自谷川俊太郎的诗”
斯洛伊也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但在哪里对他来说都一样。
兜帽遮住黑发里显眼的那一缕白色,斯洛伊对如何消失在人群中这项技巧相当熟悉,就像一滴墨水融化在人流里,眨眼功夫就从窥视者眼前不见了。
他以彻底客观的角度打量这座城市,以及生活在这里的人,但空洞的瞳孔里始终没能映出任何东西。
世间百态在他心中泛不起半点波澜,只有当小偷经过想摸到他口袋的时候斯洛伊才会冷不丁出手把人按在地上。
灰色的世界,人的洪流,千篇一律的曲调,而他在这众生之桥上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