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给黑娃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带着窑洞看守的三人来到洞外,朝着不同方向放着空枪,炸得夜鸟惊飞。
窑洞里的鹿子霖却在这枪声中突然安静下来。他盯着洞口那方星空,想起八年前被押赴省城大牢时,见过的也是这样的夜空。
“呜呜”
鹿子霖不甘的挣扎着,拼命摇头,一股尿骚味瞬间充斥着整个窑洞。
“子霖达,该上路了。”
砰的一声,鹿子霖面目全非的尸体扑通倒地,秦浩将铳子交给黑娃,叮嘱:“尸体抬走,把窑洞炸了,不要留下痕迹。”
黑娃招呼其余三人将窑洞里的东西清理掉,随后将窑洞炸毁。
当夜白鹿村乱作一团。枣抱着鹿兆海挤在人群最前面,看保安团抬回具盖着白布的担架。
风吹起布角,露出半张血肉模糊的脸——那参差不齐的黄牙确是鹿子霖无疑。
她突然腿软跪倒,哭嚎声却比旁人慢了半拍。
鹿泰恒是在验尸时晕厥的。老秀才扑在儿子身上,手指死死抠着担架边缘。白嘉轩去掰他手掌时,发现老人指甲缝里全是血——那是鹿子霖身上干涸的血块。
三天后,鹿子霖下葬,也是在这一天,县里给保安团送来嘉奖令。
鹿兆鹏赶回来时,鹿子霖已经葬在了鹿家祖坟。
鹿泰恒见到孙子回来,原本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他,忽然来了精神,将鹿兆鹏叫到身边,压低声音道。
“走,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白鹿村……”
鹿兆鹏不明所以,正要细问,鹿泰恒却一口鲜血喷在他脸上,整个人栽倒在地。
“爷”
然而,无论鹿兆鹏如何呼唤,鹿泰恒还是没能撑过这一晚。
鹿家连死两位当家人,鹿兆鹏就成了唯一的成年男丁,按理说丧事就得他来操办。
可鹿兆鹏却对繁琐的丧事规矩十分抗拒,坚持一切仪式从简,以至于村里不少村民都在背地里说他不孝顺。
甚至有鹿家族老指着鹿兆鹏的鼻子狠狠骂了一通。
无奈,鹿兆鹏只能妥协,一连办了三天的道场,才把鹿泰恒下葬。
办完丧事,鹿兆鹏正准备收拾包袱回西安,枣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兆鹏,你就这样回西安”
鹿兆鹏收拾包袱的手顿了顿:“娘,你跟兆海先在家等等,我在西安那边租个大点带院子的房子,到时候再把你们接过去。”
枣闻言摇头道:“俺不去西安,这里是俺家,俺哪也不去。”
“娘,家有家的好,西安也有西安的好,等你去了肯定会喜欢上那的。”鹿兆鹏还要劝。
枣依旧坚持:“西安再好俺也不去,这房子,这地,俺要是走了,就都叫人占了去,俺得替兆海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