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岳长官放心!卑职亲自督办,绝不敢有半点马虎!”李县长抹了把头上的汗,转身便去指挥那些士兵和车夫。
白鹿村祠堂内烛火通明。供案上青烟缭绕,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神位牌位。此刻,村中有些名望的族老耆宿,各家的顶梁汉子,皆已闻讯赶至,黑压压挤满了祠堂门内外。空气庄严肃穆,混杂着陈年木头、香火和一丝新开金漆的味道。
“嘿哟——!稳住!好!落——!”
牌匾被安上后,白嘉轩带领白鹿村所有村民给祖宗进香,仪式落成之后。
岳维山装作不经意地走到秦浩身边:“子瀚兄,这一路紧赶慢赶,从省城到白鹿原,车马劳顿,我这嗓子着实干得冒烟。不知可否厚颜,到府上讨一杯水酒解解渴?”
“乡野粗酒,岳兄若是不嫌弃,还请移步。”
鹿兆鹏看着这一幕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他太了解秦浩的性情,看似温和实则内里壁垒分明,也深知岳维山的政治手腕,若是岳维山争取到秦浩的支持,他在白鹿村的工作就很难开展了。
白家大院,冷秋月手脚麻利地在院中的石桌上摆好了几碟精致的小菜,两壶老酒。
一番推杯换盏后,岳维山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子瀚,我心中有一事,思虑许久,实在是不解,却又不知当问不当问?”
“岳兄但讲无妨。”
岳维山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锁秦浩,一字一句清晰道:“世人皆知,你与鹿兆鹏自小一块长大,交情匪浅,西安被围时,兆鹏也曾苦苦相求于你,希望你能助一臂之力,运送粮草弹药入城解困,可偏偏,后来你却又慨然应允,经由我之手,将粮草军械交付运出,解了西安的燃眉之急?”
秦浩正色道:“诚然,兆鹏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交情不错,然而,情谊归情谊,理念……却并非一致。”
“不怕岳兄笑话,白某胸无大志,亦无那等舍己为人、救万民于水火的宏图伟愿。我之所求,至简至朴——不过是想安安稳稳、实实在在地做个富家翁罢了。”
岳维山略带怀疑的道:“这可与子瀚在北大演讲的内容不符啊。”
“演讲更多的是一时激愤,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就拿此次来说,白某能护住白鹿原这一方百姓已经是千难万难,改天换日谈何容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智者不为也。”
深夜,岳维山是被秘书从白家大院扶着出来的,但当汽车缓缓驶出白鹿村时,岳维山立马坐了起来。
“事情都吩咐下去了吗?”
一旁的秘书连忙道:“已经让李县长盯着白鹿原进出的马车了,一旦有大规模调动,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只是,卑职有一时不解,我看那白子瀚也不过就是一介书生,您为何对其如此重视?”
岳维山眼底闪过一抹寒意:“一介书生?你见过一介书生组织一个营的保安团轻松剿灭匪患?你见过一介书生在十万镇嵩军眼皮底下保得十几个村不受兵祸?你见过一介书生在这穷乡僻壤建弹药工厂?”
“这……”
“盯好他,千万不能让他跟鹿兆鹏搞到一起,否则必定会成为西安党委的心腹大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