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乐呵呵的进门,就发现气氛还是有些紧张。
李源对一脸关切的娄晓娥、娄秀道“没事了,老罗兰发高烧,把哈雷尔给吓坏了。已经说好了,回头让哈雷尔磕头赔罪,把我老婆孩子吓一跳,罪无可赦。”
二娄一下轻松下来,娄晓娥白李源一眼道“你得了吧,哈雷尔看着傻愣愣的,对阿青可体贴呢。”
娄秀也笑道“上回也不知是不是有烂仔没弄些状况,跑龙凤阁撒酒疯,把阿青吓坏了。结果哈雷尔出来,都没当着阿青的面动手。硬撑着挨了几下,顶着那些人出了门。然后社团的人再去龙凤阁,都会穿西装打领带,好有礼貌的。看到有老人来吃饭,还会扶人家过马路。”
李源哈哈大笑,又不服气道“我主要忙着龙虎堂和药厂这一摊子,不然哪需要仗洋鬼子的势不行,回头还是得揍这洋鬼子一回,证明一下我的实力。”
二娄笑的不行,只当他在说笑。
张瑞莲和陆燕群却有些笑不出来了,利家和嘉道理家的关系不错,是在利家常年来有意交好之下
她们是知道哈雷尔在嘉道理家族是什么身份的。
李家的根基的确不深,可以说完全没什么根基可言。
但是,和嘉道理家族的关系,却好的有些不可思议。
凭什么呢
或许,就凭老罗兰出了事,哈雷尔第一时间来找李源,这是对他医术绝对的信任吧。
张瑞莲自觉她本身没什么能力,就会笨拙的学高人。
显然,嘉道理家族比利家要高明的多,所以从元夫人黄兰芳起,就一直跟在嘉道理身后学,如何治家,如何管理投资
这二十多年来,张瑞莲又跟着嘉道理家族后面学,获益匪浅。
现在,自然还是学习的时间。
饭桌上吃起饺子来,张瑞莲对儿媳陆燕群说道“论在吃上面的讲究,没人比得过四九城人。我记得那年我才十六岁,那还是光绪年间,和长辈去了户部侍郎家里拜年作客。那饺子吃起来可真讲究,都不是一锅煮的。是吃十个,煮十个,饺子得一直是热的。但吃起来,要分层次。”
陆燕群好笑道“吃饺子还要分层次怎么分啊”
她看向娄晓娥、娄秀,二娄一起笑着摇头,道“我们不知道啊。”
娄家是当时大资本家,民国了追求的是进步和时髦洋气,对这些规矩自然不甚在意。
李源倒是知道些,他笑道“先吃五个白嘴,什么也不蘸。再吃五个蘸醋的,再吃五个蘸酱油的,最后再吃五个辣子油的。吃一顿饺子,可以吃出四种层次来。这大清亡的不冤,净折腾这些事儿了。”
一群人哈哈大笑。
张瑞莲道“我父亲当年说,都知道旗人规矩大,他们为什么规矩大人呐,总是越缺什么,越喜欢显摆什么。旗人发迹于白山黑水间,原本都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别说家业了,连女人都是父子相传,哪有那么些礼坐了江山后,为了不让人笑话他们粗鄙野蛮,故意折腾出那么些没用的礼数来。又生硬,又不自然,他们自己倒乐呵其中,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陆燕群见自家婆婆说的那么狠,惊笑道“妈咪啊,这里可都是四九城来的,你不怕他们生气呀”
娄晓娥笑道“这生什么气呀,早就改朝换代了,四九城不是旗人的了,我们也不是旗人。倒是他”娄晓娥乐呵呵的比了比李源,道“他有一群旗人朋友。”
李源呵呵笑道“是认识一群遗老遗少,不过除了个别的外,大都算不上朋友,都挺有才华倒是真的,我们一起聊天的时候,我也常开玩笑,要革了他们的命,他们也是哈哈一笑。不过现在大都笑不出来了,基本上都是下放的下放,抄家的抄家。
那些人有意思的很,论伏低做小没人比得过他们,骂起满清来,比我们狠多了。”
或许这才是他们很多人能熬过那十年,然后重新抖起来的原因。
论下跪,谁能跪得多他们
不过,也未必都能再抖起来了,家底被抄了个干净,历史上他们后来都要回去了,现在往哪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