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对郭四而言,他为啥是个懒汉,其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明明有一百亩地,但大半都在撂荒。这在乡里的朴素道德里,是十足十的懒汉。但他们不知道,在全家只有他一个成年丁口的情况下,没有犁牛,他如何能开垦得了这些。
而同样是本壁的张氏五虎,因为人丁势重,可以有余粮借高利贷给里户们,就被认为能济人之急。实际上张氏五虎的这种起家方式是典型的乡豪模式,后面借了他粮的里户们,你以为还能还得起在风调雨顺才能勉强交上税粮的情况下,要多长时间才能积攒出多余一年的税粮而这个过程中,出息的粮会越来越多。换言之,对于黔首里户们来说,只要借了粮,就别想再还清了,下一步就是卖田与五虎,再然后就是做人佃户,之后就是世世代代与人为庸。
而这些那些黔首们是看不到这么远的,所以就需要他们石家军告诉他们,替他们做。到现在石家军还有很多人只把分田当成一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去消极应对,他们到现在还不明白,这是他们的立军之基,是他们能战胜汉庭的真正关键。分田就是和豪强们争夺乡野,只有把大汉的乡野黔首们牢牢抓在手里,汉庭那几十万豪强不过就是茅草,一吹即倒。而这个分田的过程中,又必然要依靠的是穷到啥也没有的黔首,他们在石家军的带领下,生活变好了,才会信任石家军,愿意跟着石家军走,那些本就优渥的乡豪们石家军能给他们什么所以没有穷独就没有胜利。
而这些张冲都打算借着郭四一案,作为批语附在案后,传给什将以上军吏、民吏学习。是时候加深对分田的认识了。
这时候蔡邕来了,他对郭四之死一案也比较看重,毕竟此事涉及到他手中的一个县令,他现在拢共就负责两县,这文禹还就是他举荐的,所以自然也就上心。
本来他看文禹的信,已经认定这事是驻扎在赢县的关羽部手段过烈的问题,他和关羽虽然之前兵无交集,但二人也是有一段缘分的。
关羽在熹平六年在北疆参与的那次北伐鲜卑之战中,蔡邕就曾上书反对过,其当年六月上难夏育上言鲜卑仍犯诸郡议书,直指出兵的背后是当时主将贿赂宦官王甫才得行的。而当时蔡邕反对出兵理由是
“匈奴遁逃,鲜卑强盛,据其故地,称兵十万。加以关塞不严,禁网多漏,精金良铁,皆为贼有。汉人逋逃,为之谋主,兵利马疾,过于匈奴。”
实际上,自本朝国家一代,鲜卑虽屡次入侵,有损大汉威严,但并未形成大患,“边垂之患,手足之疥瘙也;中国之困,胸背之瘭疽也。”便是此言。
但熹平六年这次北伐直接使得汉庭元气大伤。丧师败旅,士马死伤者万数,弓兵散亡几尽。一时生民之本,守御之备,无一可恃,百姓流丧,死于沟壑,寇贼辈起,莫能禁讨,长吏寒心,朝不守夕。
总之,蔡邕将汉庭这一次元气大伤的原因直指王甫等宦官,日后他有金商门之祸,全家发配朔方,也肇于此议。
所以当他看到关羽这个当年大战后活下的老卒,内心也是百感交集。后来几次交集下来,也对关羽的为人甚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