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真的事已至此了吗赵庶、李邹的部曲还在,还是能护着府君杀出去的。”
李瓒这会也哭了
“没用的。现在靠着城墙还能拖一点是一点,而一旦出城突围,章县立马就要陷落。我是注定要与章县共存亡的。我汉家有死节的太守没有弃城的太守。只是苦了你了,要与我殉城。城破后,你还是找机会逃吧。”
胡真凝噎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看着死倔的学生,李瓒叹了口气,然后互相执手泣别。
哎我大汉养士二百年,仗义死节在今朝。
而在另一边,许汜也在劝着王楷
“仁表,我的意思是事有不济,还是得北上。留得性命在,一切都来的及。”
就在刚刚,他二人把酒,突然就谈及了这几日的城里情况,原先还勉励许汜的王楷,喝着喝着自己醉了,他说现在这个情况,真的要与城携亡了。
然后王楷就将城头上的情况和今日见李瓒遇到的,都和许汜说了,所以才有了上面许汜那段话。
但王楷摇了摇头,表示,他虽然没受汉庭多大恩,但受李瓒征辟,自然要忠其府君,岂能贪生怕死。但他见许汜都这么说,就知道此人多半准备了,遂问
“你肯定准备行李了,有何打算”
许汜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将计划告诉王楷。
二人一时就沉默了。
然后这场酒就没滋没味的喝完了。
临别之际,王楷拽着许汜的衣袖,憋了半天突然吐露一句
“我的妻儿就拜托许君了。”
说完,王楷跪下给许汜磕了三个头,然后一抹眼泪就回去了。
许汜望着王楷孤单的背影,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回去了。毕竟他自身都难保,多说些又有何益呢
从满城文武的状态,其实已经知道,大伙对守住城池并没有报多大希望。李瓒是守一日是一日,王楷是勉力维持,许汜是不知道有什么手段,认为自己还能出得了城。
但即便再悲观,他们也料不到,章县就在今日破了。
这城并不是城外的泰山军攻陷的,说实话张冲在知道东平国相就在城内时,就没有打算急于攻城。一方面攻城造成的伤亡太大,另一方面有东平国相在这里,国内各县的援兵就能不断开来,他带着泰山军野战歼灭这些贼寇,岂不是更自如
但今日,这章县直接就在他面前打开了城门。一伙自称章县卒的士伍直接开了城门,投降了。
原来今日章县卒终于耐不住黄岑多次哄骗,气愤之下失手杀了黄岑,当时黄岑的脸上还满脸惊愕,完全没想到这些泥腿子会有胆子杀他。
实际上这就是黄岑这样的人的悲哀。这些豪强承平日久养出来的观念,使得他们认为上下尊卑是天注定的,只要他们一言就可呵斥那些胆颤的泥腿子,因为恩威久浸,那些人有什么胆子反抗。但时代的巨变就是,这些泥腿子们因为被逼得没有活路了,他们冲破了以往的束缚,拿起了刀枪开始争夺他们应得的一切,而这些脑子还没转过来的豪强士大夫们就将是这个时代变乱中最早的牺牲品。只要战乱成了时代主旋律,这些士大夫们才会意识到,手中的刀枪才是新的权柄,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没有对簪缨的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