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眼里荣宠无限的太子殿下,只能跟自己的暗卫统领茫然谈心。
回忆起那些事,卫绫还有些不寒而栗“殿下不想一辈子被这样摆布,所以开始反抗陛下。”
第一次反抗,就是在择选太子妃上。
老皇帝一直没急着给裴羲择太子妃,直到他及冠之后,才选了画像,让太子从中挑选,太子却拒绝了老皇帝,只要青梅竹马长大的心上人。
最终他抗争成功,迎娶了心上人,但反
抗无疑加重了老皇帝的不满,不久之后,裴羲的外祖父就因贪墨入狱。
那些罪状其实半真半假自皇后逝去,老皇帝对她的母家宽厚大方,不断封赏加爵,终于将一些人养成了硕鼠,老太傅与许多族人都是被牵连的。
罪证清晰,哪怕裴羲前后奔波,也没能护住母后的母族。
曾经风光带琅琊望族,被一点点连根拔起。
这是老皇帝对他的警告。
皇后的母族并不是一次性被连族拔起的,老皇帝是不时的,突然派人从大牢里带出一个人,拖到太子面前,神情慈爱地问“羲儿,明智之君,不可偏袒,你现在可明白他们犯的错了”
从太子熟悉的表哥、表弟,舅舅舅母,到瘦到只剩一把骨头的老太傅。
裴羲必须要亲口说出他们的罪状,与如何处置,老皇帝才会下令处决他们,否则就是回到牢狱之中,无尽的折磨。
太子望着那些熟悉的脸,说不出话。
那些人哭着,一开始求“太子表哥救命”,后面求“太子殿下,求陛下给我一个痛快吧”。
裴羲不得不开了口,每次开口定罪,都像手上沾满了亲族的血。
那是种扭曲的掌控,不是正常的父子、也不是寻常君臣间的关系,老皇帝对太子无比的宠爱,又无比的痛恨。
太子终于也与自己的母后一般,被逼得郁郁寡欢,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痛苦。
他快被逼疯了。
那时太子也才刚及冠不久,面对老皇帝依旧显得孱弱,勉力撑着,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将东宫变成了自己地盘,头顶却始终沉甸甸压着老皇帝探究的眼睛。
太子妃被诊出喜脉,是那几年里最好的一个消息,仿佛冲散了头顶阴沉沉的黑云。
整个东宫都盈满了喜悦,期待小皇孙的降生。
太子也难得露出了笑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妻子,同时也忧心忡忡,担忧老皇帝的反应。
好在从太子妃怀孕开始,老皇帝就没什么表现,甚至还派人赏赐过好几回,似乎并无意见。
直到那个夏日,太子截到了一封关于萧家的密信,随即被老皇帝叫去了宫里。
“那封密信是关于萧家的,”卫绫的声音压低下来,“密信上用的鞑靼语言,但太子修习过,看懂了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信,要针对萧家。”
太子简直不敢置信。
不论萧家有没有不臣之心,堂堂一国之君,竟想要串通外族,对付自己的臣子
定王一脉驻扎在漠北,在那里几乎是城墙般的存在,一旦萧家的人出了事,整个漠北立刻就会失陷,不知道会死多少人,甚至会引狼入室,让大雍陷入战乱之中,百姓流离失所
老皇帝是父是君,哪怕他们父子早已貌合神离,但皇帝仍是君,可是截到这封信后,在太子心里本就摇摇欲坠的君父形象,彻底坍塌了。
他出离了愤怒,赶去养心殿,与老皇帝见面之后,还未开
口,就被老皇帝轻描淡写吩咐,让他换掉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