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绚丽多彩的油画,应该是看不太懂的才对。
安娜曾经就这个问题咨询过她的家庭医生。
对方分析可能是因为狗类的鼻子太灵敏,史宾格犬是常见的警犬品种,能嗅到一支茶匙十亿分之一剂量的汽油或者燃料的气息。
它们拥有某种意义上的“读心术”,能仅仅通过空气中漂浮的最细微气体因子的改变,分辨出人类心情的好坏。
这只大狗狗可能正好比较喜欢颜料的味道。
另一方面,奥古斯特也大概率不是真的能看懂艺术品的好坏,更多的可能性是它能嗅到人类观众在欣赏不同的油画中心情的改变,而做出不同的反应而已。
当然,
这已经是一只极聪明的狗才能做到了。
安娜不太喜欢这个毫无美感的答案。
她更加感性的认为她的奥古斯特真的会欣赏艺术的美,自己的姨妈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透过爱犬棕黄色的椭圆形瞳孔,时不时的看着这个世界,以及她最喜欢的侄女。
“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她伸出手,用力的捉住奥古斯特的两只前掌,让它搭在自己的腿上,搂着对方的狗头。
安娜轻轻戳戳对方深棕色的大耳朵,慢慢的说道“我偷偷签下了一个来自阿尔及利亚的女画家。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将自己和某个活在世界上的画家如此紧密的链接到了一起。”
“她是那种才华横溢的天才,那种我这一生注定如何努力也无法企及她零星笔墨成就的天才。但除了技法之外,这位姐姐还是一位欠缺打磨的璞玉。有些时候,我甚至会觉得她甚至有些青涩。”
“奥古斯特,我会尽我的努力去帮助她。保护她不受人间的琐事侵扰。我希望自己能成为她杰出的人生故事里的一个小小的注脚。或许很多年之后,她真的能画出我心中最梦寐以求的作品,你说呢”
史宾格猎犬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女主人,轻轻抖了抖耳朵,似乎是在专心聆听伊莲娜小姐不为外人所知的小小梦想。
狂风从天空吹来,吹得胡桃树的枝叶一阵乱晃。
安娜轻按住飞扬的裙摆,抬起头,看见一架蓝白涂装的意大利骨干航空公司阿古斯塔生产的a109型轻型直升机从二十几米的低空掠过,直奔湖边用白色的油漆喷涂着大大的h的水上停机坪。
安娜看着在停机坪上空吹起阵阵水面涟漪的直升机,像是想起了什么烦人的事情,皱眉略微摇摇头。
“浮夸。”
女孩拿起画画时被她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对讲机,轻轻联不远处正在待命的管家和护工。
“奥勒表弟来了,我要回去。”
“你可能在中学课本上读到过,通常来说,历史上奥地利贵族们要比他们的德国表亲们要富裕的多。不过自从1919年议会所签署的废除贵族法生效,我们的卡尔大帝被从皇位上无情赶下来之后。奥地利第一共和国也要比同期的魏玛共和国对待贵族们严厉冷酷的多,不仅没收了土地和爵位,就连姓氏中的贵族标志都被宣布为非法的,很多人因此陷入了流亡”
奥勒冯克鲁格,眼眶深陷,颧骨略高,深黑的头发稍稍有点自来卷。
他英俊的五官从外表看上去和被誉为欧洲少女的完美情人的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照片有三分的神似。
其实未必全然是巧合。
奥匈帝国的传统家族们以喜欢联姻而著称,几乎每个古老的姓氏之间都带着亲戚关系。
学术上,
维特根斯坦可能是二十世纪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
但如果从对欧洲近代史影响的角度讲,维特根斯坦未必是他们家里成就最大的一个。身为奥匈帝国最显赫的几个姓氏,他老爹是欧洲最大的钢铁大亨,妈妈出身书香门第,是经济学家哈耶克的表姑奶奶。
这种高门大姓,
奥勒认为自己只要花半个小时捋一捋,一定能从自己家客厅里那张巨大的羊绒挂毯织成的族谱树上找到几个姓维特根斯坦的表亲。
就像他同样是伊莲娜这个古老姓氏最后的女继承人的表亲一样。
对,
奥勒也出身奥匈帝国的旧贵族家庭。
不过和安娜家族不同。
因为在哈布斯堡王朝崩溃后,不愿意去除“冯”这个代表着祖宗荣誉的标志,他太爷爷那代长辈就带着金银细软,举家润德国了。
类似不少老钱家族,喜欢扎根讲究人脉往来的金融业以及传统的重型工业领域。
克鲁格的家族成员大多学习金融,在几个欧洲有上百年历史的私人银行都有股份。
奥勒本人手中还管理着一支大约18亿欧元规模的私募基金,同时拥有西班牙、德国双国籍,根据血缘谱系关系,理论上是现在西班牙王室排名第96顺位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