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印象派的作品是1870年画的,还是1920年画的,这里面的价格也许能轻轻松差个几百倍,
但任何的技术手段,如今都很难给出权威的结论,确定这幅画离今天一百年,还还是一百五十年。
是有化学实验室能做画布上的颜料成分构成分析,以此来推断它的生产厂家和生产年代,再去印证作品的创作年代。
然而所有这些东西,也都是可以通过后天来伪造的。
否则豪哥这样的人的生存空间又在哪里呢?
最终的最终。
判断一幅作品的年代与真伪,靠的还是学者、鉴定师们的职业经验与主观推测。
而你在论文上做出了自己的推测。
那么——
也自然会有人不同意你的推测。
“有讨论是正常的,还能不让别人说话了不成?既然是在提出观点,那么有对,自然就有可能会有错。”
曹老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这篇论文本身,写的是没有问题的。道理是越讨论越清楚。”
老爷子很沉得住气,他慢慢悠悠的说道。
“最多不过是抛砖引玉。”
“是啊是啊,就是论据单薄了一些。最直接的证据,就只有一两行传教士的日记而已,要是能做的更踏实一些,就好了。”刘子明笑着接口。
“我倒觉得可以了。那么多年都过去了,能在教堂留下的布道日志里,找到创作时的蛛丝马迹,已经算是运气很好的。那个牛津大学的教授能用找到一张纸条,做为发现达芬奇真迹的证据。”
魏芸仙耸了一下肩膀。
不知道她是在为顾为经站台,还是单纯的和刘师弟不太对付。
她随口说道,“小朋友用一本布道日志,为他自己的观点背书,又有什么过分的?”
女画家口中的牛津大学教授指的是达芬奇作品研究领域的权威学者,马丁·肯普。
他就是“《救世主》是达芬奇亲笔真迹”这一论点背后的大学者之一。
达芬奇的作品多有文献记录。
《救世主》虽不在其中,没有明确的创作记录。
马丁·肯普还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在英国王室所留下的档案资料中,找到了一张查理一世在1641年所写下的宫庭记录。
「收录莱奥纳多所绘的基督像一幅,价值30英镑整。」
莱奥纳多即莱奥纳多·达芬奇。
而牛津大学的教授在他的研究中,认为这条宫廷宝库的记录上的“基督像”,便是那张《救世主》。
这条记录成为了《救世主》是达芬奇真迹的最有力的证据,也就是魏芸仙口里的“一张纸条”。
“前提是——他这本布道日志上的内容得真的靠谱才行。没别的意思,我就怕他走的太心急,太想……”
刘子明装作下意识的扫了一眼伊莲娜小姐。
像是想起他需要为自己“未入门的小师弟”遮掩一下,有些话不好明说。
于是。
他笑着改口。
“你知道的,他的观点可是完全推翻了学界如今所建立起来的对印象派的传统研究呢。太惊世骇俗,总会有些人眼红,话说的难听一点么。”
“别误会,我是纯属好心。”
“如果顾为经愿意的话,我这个做长辈的,在艺术界也是有一些人脉的。我可以为他的论文联系一些更权威的专家学者,搞一个学术讨论会出来。我和卢浮宫的藏品研究部的布兰德,关系不错……”
刘子明悄悄在伊莲娜小姐面前,抛出了他的真实意图。
《雷雨天的老教堂》和《救世主》的情况,从各种意义上都很类似。
都是无意间收来一张脏兮兮的被“遗忘”的作品。
都真伪存疑。
也都有一些含糊其次的似是而非的相关记录。
不管是顾为经与酒井胜子,还是大英博物馆。
他们在搞研究写论文的时候,也都是从那些一鳞半爪的模糊记载出发,然后根据同时代的印象派画作或那些来历清晰的达芬奇真迹,对油画本身进行美学风格的分析,最终得出“石破天惊”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