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为经发现自己在社会阴暗面前就是脆弱无力的弱者,他就只是个普通人,他以为自己计划的有多精巧,以为自己能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和恶棍斗智斗勇。以为自己又是侦探猫,又是参加画展的,多么牛皮轰轰。可豪哥真的稍微一用力,他就立刻倒下了,他就乖乖被“捉”去西河会馆里。人家图开心,就看着你在手心里扑腾,玩腻了,想捏死你,就捏死你。
但弱者也是可以勇敢的。
弱者也是可以不妥协的,最无力的普通人也可以让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点的不同。
老人从那场大海里带回来的从来不止是苍白的鱼骨,还有些别的东西,更加宏大华美,具有真正能跃动的生命力的东西。
“这是很严重的指控。如果刚刚我的话语,会让在场的观众产生误会,我道歉,这并非是我的本意。”
顾为经静静的看着亚历山大。
嗤。
大概是这个回答听上去太过软弱的缘故,让亚历山大心中生出了一股轻蔑,他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嗤笑。
任谁都能听出亚历山大笑容里的表演成分。
他是故意的。
他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那神似便是在说——嘿,我刚刚照你的脸上打了一拳,而你只是在说,哦,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自己滑倒了。
现在知道和他做对的下场了吧。
估计被亚历山大刚刚那么凶猛的发言,直接就给吓傻了。理所应当的事情,遇上这种指控,布朗爵士都麻,他算什么。
现在害怕晚了。
你本来可以成为卡洛尔背景的小注角的,非要精神病一样的跳出来捣乱。
现在好了,他可以不用当注角了,直接当所有好莱坞传记电影片里,都必然会有的反派小丑了。
“当然是很严历的指控了,却是事实。我不是一个会胡乱提出指控的人,只是指出了你的真实想法。要是你愿意,你也可以称呼我为hitler了。”亚历山大后仰在椅子上,比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手势。
“你看看会不会有人信就行了。为经,这就是区别。”
他有露出了那种站在道德制高地上,表演意味很浓的,得意的笑容,台下的有些嘉宾,被这样的笑容给逗弄住了,也一起露出了轻笑声。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顾为经挺起了腰,慢慢的解开上衣下方的一粒纽扣。
“另外,爱里亚克亚历山大先生。今天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见面,我不觉得我们两个人的之间的关系接进到了可以直接使用顾或者为经这样称呼的地步。你的语气让我不适。”
“请你称呼我为顾为经,或者顾先生。这是礼貌。”
顾为经的声音并不多么嘹亮,听上去甚至可以说有点低沉。
既使此刻。
他依旧使用敬语和建议的句式。
但他又好像陡然之间变得和刚刚截然不同了,被棕色皮套包裹着的战刀和出鞘战刀之间的区别。
比男人看上去偏向清瘦的身体远远更庞大的气场笼罩在他身上。
危险而又充满力量。
台下的有几位刚刚配合亚历山大露出笑容的嘉宾立刻就不笑了。
1951年的古巴,海明威在为哈瓦纳的别墅里为《老人与海》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老人正梦见狮子。
一个极为文学性的收尾。
今天,在来到《油画》杂志社采访的现场,在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顾为经中便带着他自己梦中的狮子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