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阿加莎克里斯汀或者凡尔纳的小说里,难免带有那个时代特有的思想痕迹。”
“你称之为一种梦呓。”顾为经说。
“是的,而我不觉得卡拉的成长阶段会有所特别的例外……”
“你们是伊莲娜家族。”年轻人的语气既像是表达迟疑的疑问句,又像是表达笃定的陈述句。
安娜只是摇了摇头。
是的。
她在心中回答。
我们是伊莲娜家族。
正是因为我们是伊莲娜家族。
伊莲娜家族就是这样超级能表面说一套,实际做另外一套的人,安娜刻薄的想到。
在板子落到自己身上以前,装成冠冕堂皇的模样是很容易的。
老伯爵和艺术家朋友们在沙龙里举杯痛饮,称呼他们为自己的挚友,说艺术就是我们家族的生命。
自己女儿跑去当个画家,气的差点直接抽过去了。
下一代伯爵在俱乐部里对黑人彬彬有礼,慷慨的给予小费,却在家里私下跟朋友说——我这不可是歧视黑人,只是身为天主教徒应该遵从上帝的旨意,既然上帝给予了大家不同的肤色,那最好还是要‘保持距离’。他要是知道,自己的亲孙子后来被阿道夫亲自命令盖世太保提溜去毛特豪森集中营“雅间”一位去了,大概会对自己的言辞有新的看法。
荒谬的历史滑稽戏总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反反复复的重演。
……
伊莲娜家族总是能把话说的特别漂亮,长袖擅舞,只拿好处,却片叶不沾身。自从三十年战争以后,伊莲娜家族就逐渐从帝国军队体系中抽身了。
到了卡拉的祖父因为在1858年法奥战争里和居莱元帅以及之后刚刚继位的约瑟夫皇帝闹翻,只得从宫廷政治的核心层里抽身离开,转过身研究投资修里昂到列支顿士登的铁路去了,家族的重心全面转向商业投资。
老伯爵的那套从不离身的军官制服更像是顺应当时欧洲贵族们的时尚风潮的spy套装。
他的皇家近卫骑兵团上校军衔和贵族院席位一样,都更像是一种礼节性的荣誉身份。
奥匈帝国本来就政治格局极为复杂,战略只在欧洲中心,没啥殖民地,他们家海外利益的更涉及很少,当然可以漂亮话不要钱似的狂往外说,表现的温情脉脉的模样。
对他们来说,反正永远都是些远在天边的事情,他们只要在庄园里自己热爱艺术就好了。
卡拉前十几年的人生就是一个千金小姐,不是特别标准的贵族千金。
终归大差不差。
伊莲娜小姐没有信心,只因为“伊莲娜”这个姓氏,就让她变得生而高贵且与众不同。
“她踏上的火车的那一刻,可能就是想要去看看那些报纸上所描述的欧洲帝国的海外领土是什么模样的。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冒险,她有充足的年金,还有携带手枪的仆人,所以……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