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用拇指和食指推开了笔帽。
“对!左手那条第二十六街上的茶餐厅的老板,好像也姓顾,那是你们家的店么?”
女人终于记起来了她想要问什么。
于是,顾为经立刻重新把笔帽按了回去。
“据我所知,我们家应该没有亲戚在德国,夫人。”
他的语气有些轻松。
“看上去您的画廊,也没有开太长的时间?”年轻人把笔重新收回衣服里。
人就是这样古怪的生物,
一方面顾为经盼望着能够过一种普通人的生活,另外一方面,普通人也就算了,对方这样从事艺术产业的画廊主居然真的没有认出顾为经来,他还是蛮惊讶的。
“倒也不短了。”
德国大姐就势坐在桌子的另外一边。“17、18、19……到现在三四年吧。”
她说的很坦诚。
“你喜欢逛画廊么?”她问道。
“算是喜欢吧。”
“算是?”
“喜欢,但逛的不算特别多,自己日常也会画一些作品。应该算的上是个画家。”
老板娘“哦”了一声。
画家?
这年头在画廊里,会画画的似乎人人都可以说自己是个画家,不会画画的那些则多半把自己当成了一位艺术评论家。
“说是开画廊,实际上主要营收还是卖咖啡和茶点。”她指着店铺里所悬挂着的画框,“这些作品多是些美院的年轻学生的作品,还有些根本就不是专业画家。”
顾为经闻言轻轻点头。
“有些作品,笔触还是能稍微看出一点点的粗糙,但画的也挺有趣的。”他回答说。
老板娘一笑置之。
这里的作品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是真。
很多根本就不是专业画家画的,也是真。
但她对自己挑选作品的眼光非常的自傲。真要比笔触,她甚至自信,那些科班出身的艺术生们,水平未必就能比这里的很多作品更高。
“粗糙”这个单词,无论如何都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能够扣上来的。
至于说“挺有趣的”,这个评语略微也显得有一点点的指点江山式的意味,一个饱经沧桑的白胡子老爷爷说这样的话没问题。
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说,听上去也不是很招人喜欢。就算他身上有一种幽灵般透明的气质也不行。
当然。
这些都是些细枝末节,老板娘不会在脸上把心里所想表现出来。
她只是稍显失望。
老板娘原本觉得今天店里来了位有趣的客人,他的身上有着安安静静的氛围,看上去分外提神。
随便聊了两句,她发现又是那种特别喜欢在艺术馆里胡吹大气的人。
这样的人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看法与观点,就算是在指点江山,往往也只是位搬运从不知道哪里听来的他人说辞的搬运工。
老板娘想起了刚刚对方称自己是位画家,他又故作挑剔的表示,这里的有些作品画的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