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嗔怪地瞪丈夫一眼,再为冯蕴添菜。
“阿蕴快吃,不要理会那老匹夫。”
涂伯善
淳于焰
冯蕴
一桌子尬笑。
没人注意到桌下的风起云涌。
涂夫人生得温柔,眼睛是那种会让人感觉舒服的善意,对每一个人都温和而热情,唯独她的夫君常被训得灰头土脸。
涂伯善叹息一声。
吃罢夜食天就快黑了。
冯蕴和淳于焰被涂家堡安排在烟芜居。
烟芜居在后院南面,临近一口人工池塘,塘里的荷已经枯萎了,但绿树鸳瓦,帘垂亭间,满庭不见冬色,仍然温煦而别致。这里离主屋不远,也不近,有自由的空间,又不会显得怠慢。
涂家坞堡待客,让人挑不到错处。
冯蕴对烟芜居是有几分感情的。
因为前世来涂家坞堡避难,她就住在这里。
同一个屋子,隔了一世,玄妙而感伤。
冯蕴记得上辈子她便是在烟芜居,学制的“远恨绵绵”,采的池塘里的荷,用的是涂山的茶。
冯蕴在这个屋子里,难免想到许多前尘旧事,心下略略气躁
小满却是好奇又兴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涂家坞堡真是富裕,女郎,女郎你看,快看这帘子,这毯子,这褥子唔,好软”
冯蕴笑了一下,没有吭声。
涂家坞堡的风格和摆设,确实与别的地方都很不同。
上辈子她有所察觉,但无心理会,如今再来才发现很多她以前忽略的地方
有一些东西,她都在阿母留下的书里见过。
又或是听阿母说过,只是时间太长,淡忘了,一见到便又奇怪地想了起来,就好像脑子里本就存在一般。
那感觉就像是冥冥中的某种牵引。
抓不住,又忽略不了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满出去看一眼,回来小声道“是淳于世子,求见女郎”
冯蕴眯了眯眼睛,“让他院内凉亭稍等。”
她不愿让淳于焰到屋子里来。
但是,也不想错过和淳于焰合作的机会。
那么院子里的凉亭,就是最方便谈事的地方。
凉亭外有两个灯座,里面燃着油灯,光线氤氲出一层暖色的光,伴着池边轻雾,残荷冬意,很有一番意境。
这个天气,夜里风凉,但不会很冷,极是怡人。
冯蕴走过去,揖礼,“世子找我何事”
淳于焰坐在亭内的石墩上,懒洋洋地笑着摆了摆手。
桑焦、殷幼,还有那个老实憨厚的向公公,默默地退下去了。
他做出这番姿态,冯蕴便是一笑。
“你们在外面等我。”
小满和大满应一声,“是。”
冯蕴独自入亭,坐在他对面的石墩上。
“世子请讲。”
石墩被匠人打磨得很是光滑,中间隔着一张雕刻了龙虎纹饰的石桌,夜色下,彼此都不太看得清对方的目光。
淳于焰低低地笑。
那气韵声,好像午夜偷丨情的郎君。
“我来问卿卿可缺奸夫”
冯蕴“”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世子慎言。你有莲姬,我有将军。”
淳于焰很是坦然,“不然我为何不说丈夫,而说奸夫”
冯蕴第一次见人把厚颜无耻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她浅哼一声,“世子若有生意要谈,冯蕴自当洗耳恭听。若只是突然发骚,那便恕我不能奉陪了。”
淳于焰被斥责了,不以为然,还笑得出来。
那双美眸顾盼生辉,好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