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这话时,姜潜盯着阿杰的眼睛,没有放过他脸上浮现的任何表情和神态阿杰对“姜扬”这个名字,似乎没有印象。
他的眼里只有茫然,和悲怆。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姜潜意外地看到了眼泪从阿杰眼里毫无征兆地掉落。
虽然观念上知道艺术家们比寻常人更多愁善感些,上一次能做到一秒掉泪的人还是他姐虞煊。
这让姜潜沉默了。
阿杰似乎也没料想到自己的情绪会当场崩溃。
作为王富贵生前在现实中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在那天没有等到师父归来时,他就料想到这个结果。然而,却还怀揣着一丝希望。
超物种世界的进化副本,不乏奇迹的诞生,只有没有消息,就不算最坏的消息。
直到今天师父的“好友”上门,直到姜潜把实情说出来,那种积聚已久的情绪洪流在将他的理智冲垮。
阿杰低着头,怔怔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水一滴接一滴沿着下巴掉落,从无声的哭泣,到最终整个表情都崩溃。
强烈的悲伤情绪直接冲击着姜潜。
近距离之下,他能看到阿杰颤抖的肩膀,迅速泛红的眼眶,液体从泪腺中分泌出来,势如破竹地冲开一切阻碍。
他能观察到对方在竭力控制,但是很难奏效
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触从姜潜心底冒出来他有点羡慕对方,在这种高压情景下还哭得出来
他能放肆地哭,说明悲伤压倒了恐惧,失去重要之人的冲击比他面对的事更强烈。
有点羡慕。
他父亲死的时候他都没哭。因此被姜扬骂作是狼心狗肺。
那时候都不懂事,姜扬也不认为他“有病”,就觉得他心狠。
姜潜拿钢笔抵在阿杰的脖子一跳一跳的颈动脉上“那件东西是什么,在哪”
“我不会告诉你的,谁也别想知道,你动手吧。”
可见强烈的悲伤并没有让阿杰放弃坚守。
“好吧。”
姜潜撑着膝盖从阿杰面前的椅子上起身,在阿杰诧异的目光中走开,环视四周,开始翻箱倒柜
“喂,我不可能藏在这里的啊”
在搞清楚姜潜的意图后,阿杰一方面惊讶对方没有立刻施行“拷问”,另一方面是没想到对方已经开始就地淘货了
姜潜没理他。
你说不在我就信,我不要面子的吗而且你不这么说还好姜潜继续翻找,把堆叠在柜子里的旧画框都搬出来,专挑和门口挂画尺寸一致的,用钢笔当螺丝刀,拆下边框,摸索内部。
阿杰的眼睛睁大。
整个店内,这样的画有大约十几幅,姜潜几乎都拆开查看过,但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发现。
“不对啊。”
姜潜回头看向阿杰,对方视线一飘,姜潜立刻找到了灵感。
他走向墙角供奉的关公像前,郑重其事地上了三炷香,进行了虔诚的请示。
“这就是最后一幅符合尺寸的画了。”姜潜说着,开始拆卸供奉台上关公的画像
“喂
”
“闭嘴。”
在阿杰冷汗淋漓的目视下,姜潜成功地从画框内板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了一张残缺的老照片
照片已泛黄,上面拍摄的是貌似四个青年模样的男女,并排靠在一辆卡车侧面的合影。
之所以说“貌似”,是因为偏右侧一对男女的脸是被“烫掉”的,看不到痕迹。
而另外两人,则分别是戴医生,和王富贵。
从左往右数便是戴医生,王富贵,无脸男,无脸女。
“这是你准备烧掉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