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马车內,
张瑾瑜和襄阳侯相对而坐,一个面色阴沉,一个面色忧虑,柏广居察觉马车渐渐停下来,知道到了地方了,这才开口道;
“侯爷,万事做的不要著急,此番会审,定要有个缘由,太上皇虽然气急,但陛下並未责罚,手下的人来办事,皆是听命行事,万不能急躁。”
这番劝诫,就是怕洛云侯忍不住动了手,把事情闹大,毕竟朝野上下,全都是盯著这里看的。
张瑾瑜听得有些不耐烦,做人做到老好人的,说是不易,其实也算被逼无奈,尤其是朝中爭斗如火如荼的时候,哪个不是七窍玲瓏之心,但此番徐长文被抓,不说自己的脸面,但凡是个人也不会不闻不问,可这么问,现在却毫无头绪,关键在於,徐长文的做派,也让他想起前世史书上记载的一人,那就是明朝的海瑞啊,可惜,天下能容忍一个贪官,一个清官,未必能容忍一个直臣,諫臣。
“吁侯爷,南头水桥到了,前面是皇城司的人,已经把徐大人押送在车上,后面跟著几辆马车,应该是抄过家了。”
车外,
细细碎雨,打落在寧边斗笠上,身上的甲叶,也已经湿透,遇上抄家回去的队伍,心中多是担忧侯爷,
“好,既然人到了,怎么都该本侯见一见正主,往前去,”
“是,侯爷。”
隨著张瑾瑜一声令下,车队缓缓上前,到了皇城司队伍不到五步距离,这才停下,掀开帘子后,也不知是不是天公作美,此时的雨竟然停了。
遂迈步下了马车,瞧著眼前一水的皇城司兵马,为首的人多为眼生,心下觉得诧异,看来司礼监那边,竟然也控制著皇城司不少实力,果真是被渗透的如筛子一般。
“不知哪位大人领头。”
张瑾瑜也没客气,大刺刺的站在那问道,
一见侯爷下了马车,整个队伍,全都翻身下马,赵承心下一惊,手上的韁绳也显得有些难握住,只得一撑马背,也翻身下马站定,抱拳应道;
“末將乃是皇城司北镇抚司俭事赵承,奉御令,前来查抄徐长文徐大人的家,如今人在物在,具都记录在案,尚且请侯爷高抬贵手。”
礼数算是做足了,可张瑾瑜窝了一肚子火,没有搭理,嘴里“嘖嘖”有声,走到车前,用刀一把劈开车帘,见到车內浑身湿漉漉的徐长文,脸色惨白,唯有一身傲骨犹在,
“徐长文啊徐长文。”
张瑾瑜心生怜悯,却又无可奈何,用手在车边敲了敲,里面坐著的两名甲士,身子僵在那,不敢动弹,因为洛云侯的兵马,已经把他们围住了。
车內,徐长文抬起头,尚有一些残留的雨水,顺著苍白的面颊滑落,声音带著几分沙哑,
“恩师,学生,学生。”
眼睛一红,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微微頷首,仿佛如昨日一般的旧友。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人这一世,行得正做的直,既然做了,当不后悔,歷来科举,高中者,无不光宗耀祖,最起码也能贪得银两,活的自在,你说你一个小小县令,分要做那清官直臣,沦落到这般田地!”
张瑾瑜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水桥周围,语气带著居高临下之意的异样嘲讽,让跟隨在身后的襄阳侯,听了浑身不自在,像是一根刺,刺在每一个人心上,不少围观百姓,躲在茶楼酒肆內,偷偷望著这一幕,忍不住偷偷用衣袖抹著眼泪。
眼看著洛云侯拦著路,赵承忍不住上前一步,沉声道;
“侯爷,徐长文涉嫌大逆之言,职下乃是奉旨办案,还请侯爷不要妨碍公务。”
“防你妈。”
回身一个马鞭抽了过去,正中赵承门面,所有人被这一鞭子给震住,不少皇城司甲士欲要把手挪在刀柄上,却不知周围金甲亲兵,已经压了过去,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迫而来。
“侯爷。”
赵承满脸不可置信,竟然有人敢佛了皇城司的脸面,脸上火辣辣的疼,定然是红肿一片,可看著周围的金甲亲兵,想到洛云侯的跋扈,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按下心中愤怒。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赵俭事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