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套上破袄,嫌恶地扯了扯领口:
“这煤灰味,怕是洗半个月都去不掉。”
嘴上抱怨著,手却没停,飞快地將头髮弄成乱糟糟的样子,往脸上抹了把锅底灰。
汉王本就生得高大,穿上粗布衣裳倒像个壮实的脚夫,只是那双眼睛太亮,他索性用布带蒙了半边脸:
“这样总没人认得出了。”
陈王换上衣服后,又从木箱底层翻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枚铜钱和半块干饼:
“装得像点,別让人看出破绽。”
只有吴王身子弱,穿厚重的长衫有些吃力,郑王伸手扶了他一把:
“徐良才的人在永定门要不你走那边,路近些。”
“不了。”
吴王摇摇头,往脸上抹了灰,
“一起走,互相有个照应,我这病秧子,单独走反倒惹眼。”
正收拾著,院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郑王世子周正白跑进来低声道:
“父王,鸿臚寺的巡视禁军过来了,说是例行查点。”
“知道了,你去安排。”
郑王面色不改,对儿子使了个眼色,
“你去应付,就说我们在商量明日给洛云侯赔罪的事。”
等儿子出去,他压低声音,
“动作快点,咱们从侧门走。”
“是,二哥。”
眾人加快速度,片刻后,柴房里只剩五个穿著粗布衣裳的“脚夫”,刚才的王爷们仿佛凭空消失了,郑王最后检查了一遍,確认没留下任何痕跡,才对那小廝道:
“告诉外面的人,按原计划走。”
“是,王爷。”
在黑衣人护送下,西直门內的煤场传来“嘎吱嘎吱”的车轮声,三辆盖著油布的运煤车缓缓驶出来,车辕上果然绑著红绸子,郑王和吴王在头一辆车,宋王、陈王和汉王在后两辆,都缩在车板下的暗格里,只留两个王府暗卫扮成车夫赶车。
“站住!”
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懒散走了过来,问道,
“干什么的”
车夫是范先生安排的老油条,嬉皮笑脸地递上几两银子,陪笑道:
“官爷,这是给城里酒楼送的煤,掌柜的催得紧,要去外面再买几车,您通融通融。”
士兵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眼车辕上的红绸子,正想挥手放行,旁边忽然走出个皇城司的百户,沉声问:
“车上拉的都是煤”
车夫心里一紧,脸上却更堆笑:
“可不是嘛,您瞧这黑黢黢的,除了煤还能有啥”
百户没说话,径直走到头辆车旁,伸手掀了掀油布,露出底下乌黑的煤渣,又敲了敲车板,“咚咚”两声,是实心的声响——暗格铺了层厚木板,上面堆著半尺厚的煤,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走吧。”
皇城司的百户挥了挥手,眼底闪过一丝深意,车夫鬆了口气,甩了甩鞭子,马车“吱呀”著驶出城门,直到走了约莫两里地,郑王在暗格里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