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振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校尉退下,接著,眾人一同迴转大殿。
等人都走了以后,
徐长文这才慢慢起身,走到大堂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漫天的铅云,风捲起他的袍角,像是一面不屈的旗帜。
“列位大人,”
他的声音平静了些,却带著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今日审我徐长文容易,他日要审这天下的公道,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说罢,抬脚跨进了刑部大堂,隨后,那两扇朱漆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將外面的阴云与喧囂都关在了门外,
眾人刚坐稳,
陈辉早已经迫不及待了,拿起惊堂木一拍,看向徐长文怒喝一声:
“徐长文,入殿还不跪下,你可知罪”
厉声呵斥,却不知徐长文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慢慢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坚定:
“下官不知,下官呈递贺表,句句属实,有帐册为证,何来罪名无罪为何要跪。”
“贺表”
陈辉冷笑一声,从案几上拿起一迭纸扔了下去,
“这是抄录你的贺表,全都是大逆之言,冯大人,你是大理寺的人,罪臣徐长文,是跪著受审,还是站著受审”
“回陈公公,依大明律法审讯官员的条例,官员在定罪之前,未行革职的,三品以上是坐著受审,三品以下的是站著受审。”
“你,那你就先一步开始审问吧。”
陈辉脸色难看,瞧著周围的人,都是默不作声,哪里能忍下这口气,结巴话题转移,转到这位徐长文的“岳父”身上,看他如何审问。
可惜,大理寺冯永文,身子一动未动,见惯了官面上的尔虞我诈,怎会上当,忽然抱拳对著顾阁老就是躬身一拜,
“顾阁老,下官虽然是主审之一,但最多也是副审,许多事还不了解,若是下官没记错的话,昨日在御书房內,圣上已经有了旨意,是命陈公公等人亲自审问徐长文,由阁老负责主审,百官监督,下官审问,不合旨意啊。”
“嗯,说的不错,既然圣上有了旨意,那就按照圣上的旨意办,陈公公和本阁老负责,今日就让刑部尚书宋振亲自来审问,该怎么问,就怎么问,宋振,你觉得如何。”
几乎是不给陈公公反应时间,就把此事定下,这一唱一和,瞧得张瑾瑜等人,若有所思,看来顾阁老他们早有对策。
宋振脸色难看,怎会又把案子弄在他手上,有心想推辞,可心中想到皇上嘱託,一咬牙答应;
“遵旨。”
许是有了皇上的圣旨,陈辉心中安稳了许多,又给马飞使了眼色,后者抬了一张桌子,铺上文书笔墨,坐在那准备记录,隨著眾人分配完毕以后,宋振拿著惊木堂狠狠砸了桌子,问道;
“徐长文,本官先问你,你以贺表为名,暗藏祸心,写的这道狂犬吠日,力骂君父的大逆之言,上至太上皇,下到內阁六部九卿大臣看了,无不义愤填膺,万难理喻,我现在问你,这样做,到底背后是何人指使,还是你自己丧心病狂,以邀直名。”
上来就是质问本心,若是有人指使,一併捉拿归案,不知其他人如何想,张瑾瑜瞧著此刻的刑部尚书宋振,眼睛一眯,看来这位,心思也不简单,是和诸位王爷联手,还是和江南那边,有了联繫,毕竟甄家的人,也来京城了。
“哈哈,宋大人此言差矣,下官早已经在奏疏中说的很清楚,上这道奏疏,就是为了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上这样的书,进这样的言,是为臣的天职,卑职在奏疏里,所言之事,所论之理,有哪一件,哪一条,不是事有其事,不是圣人之理,
宋大人和诸位大人,都是读的圣贤书,辅佐圣人治理天下的人,看了卑职这道奏疏,会认为卑职这些话,是丧心病狂,为邀直名吗,天职所在,何须旁人指使!”
徐长文面色不变,身子站得笔直,刚正不阿,所论之理,皆圣贤之理,可是这些话,虽然多数明了,奏疏上的內容,確有此事,但不合太上皇的心意,
“放肆!狡辩!”
宋震猛地拍了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