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落罢,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浮现在他身边,李阙宛已迈步而出,身边府水荡漾,阴骘的老妖浮现,牢牢地扫视众人。
这两人是怎么跟在身后的,贾酂已经无力细究了,他经历了太多震撼,只有沉默可言,见她神色冰冷,稍稍掐了一诀,点在那阵台之上,贾酂立刻识相地松了神通,退出一步。
见李阙宛拿下了这座梁川山的控制权,这位魏王终于起身,夜色越发浓厚,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真人,轻声道:
“体面…本王已给贾真人了,若是叫本王失望,须用性命来偿。”
“属下明白!”
贾酂深深拜下,久久不曾起身,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听见女子轻柔的声音:
“我不熟悉此地,梁川却是关键——须贾前辈指点了!”
“不敢!”
贾酂起身,终于转过身来,身后的几位筑基唯唯诺诺低着头,不敢看他,唯有沮良望呆呆的抬着头,难以置信的望着贾酂。
他手中的长剑无力地驻着地面,数次想抬手,却被这真人的目光逼回去,贾酂冷冷地道:
“阵破之日,便是你我身陨,两家流离之时。”
沮良望是聪明人,他听懂了眼前真人的意思,终究幽幽一叹,拜倒在地,道:
“梁川既悄然而降,黾池必然无察觉,姜将军若是撤走,定会转而去黾池求援,真人若能在獾郡截住此人,可以得数日战机!”
贾酂神色阴晴不定,负手而立,低声道:
“他吃一堑长一智,已不好对付了!”
李阙宛静静听着,负在身后的手轻轻掐算,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隐约有了疑虑:
‘姜辅罔…似乎有什么遮掩,算不到此人…’
……
大赵帝都。
夜色正浓,寒鸦啼切,这宫阙之中显得寒冷凄清,淡金色的楼台闪烁着淡淡的光彩,深宫之中,灯火仍然在闪烁,乐声阵阵。
灯火明亮之间,依稀可以看到高处的牌匾上字迹飞舞,如同金铁勾勒:
“戡平殿”。
此殿乃是赵昭武帝亲自督建,坐落在“至功宫”旁,当年与诸将军与此地商议讨灭之事,极为风光,后来帝王陨落,成了圈禁废帝与礼宗之地,此后数代,赵帝都在此宫中享乐,反倒成了歌舞之所。
云烟飘渺,仙歌阵阵,上首的金座上正瘫坐着一中年男人。
此人容貌还算得上豪放,只是双眼迷离,神色轻浮,软塌塌地瘫着,反倒让显得浪荡了,身上的威武服饰早已褪下,只着了一袍白色单衣,坐在主位上。
正是当今赵帝,父戚顽。
大赵自昭武帝陨落,早早失了帝王权威,大赵三司解散,帝权崩溃,那一道放在“至功宫”主殿大梁上的『身夔』金性被扶持的赵礼宗亲手献给了大慕法界的“元适”,成就了后来的“金躯雷音无漏法相”。
这位法相住到栴檀林里头去了,只留下一代代赵帝,留在这个空盒子里,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歌舞。
一如他父戚顽。
这位帝王醉眼迷离,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常说魏恭帝可怜可叹,可倒还不如这样死了痛快,好歹提起大魏和魏帝有敬畏和威名甚至是恨意。’
‘而不是笑料。’
在意识迷蒙之间,剧烈的的胄甲碰撞声响起,铿锵有力,清脆动人,带甲的将军就这样迈入殿中,引得左右的宫嫔惊慌跌倒,一片混乱。
父戚顽仍然醉倒在帝位上。
相李恒冷漠地踏着殿内的酒水,一路直勾勾走到了主位上,勉强地拱了拱手,道:
“陛下,诸臣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