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尘埃已落定,他没有心思再数地砖了,昨晚辗转反侧想自己面临的死法,子弹会打到哪里?会不会感觉疼?需要补枪吗?身上会留下几个窟窿眼?尸体会怎么处理?交给家属吗?
可妻儿已经被自己在前几天特意送到东北边境了,本来打算等自己跟毛子哥谈好,方便一块出境。
可眼下这种盘算成了水中花镜中月,四九城这边一直在清退人口,恐怕妻儿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很好,现在需要你配合将隐藏在后面的罪恶之手揪出来斩断,做得好,你是有机会立功、将功赎罪的,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我一定好好配合!”姓秦的眼睛里终于又有了光,昨晚他想了好几种死法,越想越怕,他还没活够啊!
“行了,听从指挥,别再犯傻!”专案组组长说完点点头,示意旁边的同志打开门,将姓秦的放出来。
放出来也不能直接提溜着姓秦的回家、上班,由于他在这两天里经过了人生的大落,此时不光精神萎靡,形象也不行,胡子拉碴、头发跟鸡窝似的,衣服还满是褶皱,这些都跟他平日里的样子有极大反差。
先让姓秦的简单捯饬了一下自己,武爱军等人陪同他回家换了身衣服,然后有意跟邻居交代自己接下来会在单位加班。
至于自己消失两天,和这期间有人过来打听自己人际关系的事情,被姓秦的以单位例行调查为由给糊弄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武爱军等人押着姓秦的去冶金所,静等鱼儿上钩了。
…………
唐植桐昨天跑了两个生产队,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张家所在的生产队由于人多地少,粮食不足很突出,昨天的两个生产队人不少、地也不少,但由于在山区,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不高,所以吃不饱的情况也很普遍。
有的人甚至尝试着吃观音土糊弄肚子,吃下去容易,拉出来可就难了。
唐植桐亲眼所见,有位母亲拿着木棍给孩子一点点的往外掏。
这次,唐植桐除了跟赤脚医生交流医疗情况,获取到相关数据外,还尝试着跟社员沟通他们对医疗待遇的期望,但沟通结果并不理想。
唐植桐要的是医疗方面享受什么待遇,比如小病看病免费、大病个人承担多少能接受,但社员给出的答案近乎一致:不拘孬好,想吃饱。
面对这种情况,唐植桐只能叹口气,去找生产队队长,了解这边的人均收入,扣除各项开支,还能剩下多少钱,或者说生产队一年能有多少富裕,能拿出多少钱来给社员的健康兜底。
生产队队长刚开始的时候还不乐意配合,不过唐植桐随身携带着代表证,上面的鲜章、钢印无不证明他是真的代表人民去发声,所以生产队队长才放下戒心,拿出账本,给唐植桐一条条算。
算了半天,好嘛,没钱。
不仅没钱,生产队队长还盼着唐植桐就粮食问题跟市里反应一下,好给他们拨点救济粮。
唐植桐听完更头疼了,这属于代表职责范围内的事吗?好像跟自己划定的责任范围有出入。
晚上,唐植桐照例自己找了个犄角旮旯休息。
点上蜡烛,坐在小木屋里,唐植桐对着今天记录下来的数据发呆。
下面情况很严重,公社里知不知道?这个救济粮的事到底该不该提?自己提算不算越界?自己提了后续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
想了半天,唐植桐也没个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