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植桐身为农家子弟,可太知道农民的不容易了,《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的奶奶就是典型代表,眼睛瞎了也只能吃点止疼片,而且止疼片也不可能见天吃,费钱。
“可我们队上也不富裕啊,平日里用钱的地方也多着呢。”听唐植桐这么说,殷富贵有些失望。
“我听许籼说现在还是缺药,但在我看来南峪已经做的不错了。
您看这样行不行,您算算一年到头能拿出多少闲钱来,我回去也跟上面反应一下,让市里也承担一部分,当然,社员个人也要承担一部分,不过肯定是承担最小的那部分。
如果这事能办成,以后社员去城里看病就不用交钱了,直接走统筹,公对公结算。”
唐植桐完善社员医疗保障的思路跟几十年后基本一致,走合作医疗的路线。
“那我算算账。”唐植桐给出的方案没有达到殷富贵的预期,他有些意兴阑珊,不太情愿的拿出了生产队的账本,翻看起来。
唐植桐在一旁看着,也无奈,不是不想让生产队走公费医疗,确实是因为农村人口基数太大,即便是自己提出来,市里也不会同意。
南峪生产队现在账面上有一万多块钱,大大出乎了唐植桐的意料。
“殷大爷,我这两天走过好几个生产队,南峪是最富裕的一个。”唐植桐在看到金额后,给殷富贵竖起了大拇指,这妥妥的是领导有方。
“唉,别看账上有钱,也不能都用在看病上啊。队上添置牛啊、骡子啊,锄头、镢头啥的,都得钱,这点钱根本不够用。”殷富贵虽然很想为社员提供更好的医疗保障,但牵扯到花钱还是很肉疼,在他的设想里,如果唐植桐能说服上面给全承担就好了。
“瞧您说的,这才开春呢,眼瞅着就要夏收了,夏收后,国家收购粮食得给钱吧?等秋收后还有一笔钱吧?我一路从四九城过来,就属南峪生产队的麦子长得好,今年肯定能有个好收成。”唐植桐看殷富贵的模样,夸赞之词犹如不要钱般的砸了过去,生怕殷富贵反悔。
其他几个生产队目前还在为口粮发愁,眼下顾不上合作医疗,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南峪,唐植桐可不愿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去年的收成还行,也多交了公粮,但也没剩下几个钱。账本你也看了,我们队上可不能都拿出来当那什么统筹,最多一年出一千块钱。”生产队要用钱的地方多,殷富贵想了一下这两年的情况,最终咬了咬牙,给了唐植桐一个数。
“行,我回去争取一下,争取让卫生部门按比例承担一部分。”一千块钱,平均到每个社员头上还不到一块钱,但唐植桐没嫌少。
在唐植桐的概念里,生产队相当于社员的工作单位,而土地作为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归集体所有,那生产队就必须出这部分钱。
虽然1956年的《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示范章程》明确了集体对社员医疗的职责,但一来农村缺少大夫,二来随着公社化的快速推进,合作社土崩瓦解,农民的医疗也就无从谈起了。
四九城周边的生产大队也要等起风后的1969年才实行合作医疗,生产队为每位社员缴纳一元钱的统筹,社员个人再缴纳一元钱的统筹(大多由生产队代扣代缴),卫生部门不出钱……
如果自己能成功让卫生部门出一点,剩下的让社员个人承担,那就真的是功德无量了。
而且对于卫生部门来说,为每位社员承担个块把钱也不算多,毕竟现在四九城的农村户口只有276.7万,而公费医疗的支出额每年都在一千万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