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怀了(3 / 4)

明明就是个小孩,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委屈。

傻乎乎的。

吃过饭,还不到领结果的时间,两人沿着街道溜达消食。

这条主路就是围着医院修的,前面拐个弯就是家属院,正对着的就有附属幼儿园。

早过了上学的点,幼儿园门庭若雀,只有几个坐着晒暖顺便等着接孩子的阿婆们。

遇着个推着自行车卖塑料风车的,不待她多看,闻酌就捞起一个付了款。

顾明月果然很感兴趣,小贩说是七彩风车,其实也只有三个颜色,重复摆成五片叶子,粘在一个塑料棍上,糊弄着那些每次去幼儿园都要哭的小娃娃们。

顾明月没什么羞耻心,迎着几个阿婆或善意或好奇的目光,高举在手上,对着太阳的方向吹了下,风车缓缓转动。

“哇。”

她特好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转头看向金主霸霸,眉眼都带着笑意“闻酌,它转了”

或许是之前的生活色彩过于单调,笼罩在阴沉的高压下,也被封锁在高高的写字楼里,她极少有时间漫步在阳光下,更别提举着个劣质玩具,欣赏着小物件带来的世间斑斓,弥补着已定格在黑白记忆里灰扑扑的童年。

她现在没走的一步都像是带了彩色,重新填涂着早已定格的黑白。

闻酌停着看了会儿,突然就笑了。

“嗯,转了。”

两人沿着路又往前走了一段,遇见了个没挂牌子的店,店面不小,门口有几个或站或蹲着的男人,毫不忌惮的打量着过街的每个人。

顾明月好奇心重,视线透过人来走动而掀起来的门帘,瞥向里面,隐隐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癫狂喧杂的叫声,夹杂着麻将洗牌的声响。

“想进去看”闻酌打小混于街道,对江市的条条巷巷摸得都很透。

打眼一扫,就知道里面是做什么营生。

“这里面是什么”

他们停在门一侧,门口看门的小弟顾忌着闻酌,犹豫着没敢上前邀约或者驱赶。

“牌场,”闻酌声音寡淡,听不出情绪,“也可以说是,赌场。”

九十年代的赌场分很多种,有的甚至可以从一张扑克牌或一副麻将牌开始。

只要你进了这里面,好吃好酒好烟地供着你,哪怕你只是干看着,也都是哥长哥短地喊着你,个个都像是你的好弟弟。

可当你开始伸手的那一刻,就已经选择站到了悬崖边,身边的每个弟弟都可能会是最后推你一把的凶手。

就比如他爸,最开始只是听从朋友的话选了个更舒服的地方玩了几把,体验感确实不错,被追捧着,也被吹嘘着。

认识的兄弟越来越多,玩的越来越花,上的牌桌越来越大,就再也下不来了。

温水煮青蛙,步步皆深渊。

“不去。”

顾明月孤身上爬,清楚明白知道不会有人会在下面接住她。所以,她平等地排斥任何会拖累,甚至逼她下跌的东西。

别说碰,进去都不会进去。

她吹了口风车,欢快着迈着步子,继续朝前走,追着风的影子。

闻酌停顿一瞬,长腿一迈,旋即跟上。

“你应该不喜欢进那里吧”顾明月听着昨天三丫说的八卦,看向他,问的认真。

原则性的东西,没有余地。

她一不打破,二不扶贫,三不当菩萨陪他沼泽里挣扎脱身。

两人停在路尽头的荒凉处,入目都是被圈起来即将要拆的自建房。

房地产刚起步不久的江市,很多地方发展的都不甚完善。

“嗯。”

闻酌知她欲言又止的是什么,低头含了根烟,打火机拿在手上,按下的火光微灼拇指皮肤,带来些许刺痛。

“我爸确实是个赌徒,在我生日那天上的赌桌。”

经年之后,他第一次提起那些掩盖在岁月里的伤疤。

“那些传言不少都是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他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将香烟夹在手指间,语气平淡,像是再说别人的故事,语调不见起伏。

“只是有一点,我爸死前,家里是有钱的。”

不过他妈不愿意再拿出来,开始一次又一次地用言语斥问他时而清醒的父亲为什么还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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